疗伤的这段时间,他总是频繁地想起赫尔曼。
他不知道他出现在赫尔曼眼里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但赫尔曼给他的印象实在很难忘。
他也不是没见过位高权重的人——虽然没有像赫尔曼这样位高权重,但大大小小的国王、亲王、王室贵族也有交集,甚至也有情人,但赫尔曼还是不太一样。
上流人普通起来更容易让人失去欲望:强权人物之形象下实则色厉内荏,宽容厚道之形象后其实斤斤计较,近看不一样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命贵的人都惜命,也正常,安德烈这种不值钱的命自己都很爱惜,何况人家。
但赫尔曼那种气定神闲实在给安德烈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觉得赫尔曼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信念感很强的人,极其不容易被影响,极其不容易妥协,在那晚的种种举止中,展现出强大的心理素质、无情的态度、出奇制胜的能力,以及某种不可言明的、天赋一般的领导魅力。
这并不难印证,人们口耳相传也好,电视采访也好,政府汇报也好,赫尔曼被称为“帝国的缔造者”
不是没有原因的。
沙戈曼帝国在世界大战中落败,陷入相当悲惨的境地。
解散帝国邦联,原邦联中小国或主动或被迫纷纷独立,沙戈曼帝国只剩传统意义上的沙戈曼城;赔款分批上交赢家,东南西北围合态势的胜利国家索要的赔款利率高得吓人;军队裁撤,五年内不得组建军队,警察部队需经战胜国审查。
上任总理对着这摊烂摊子束手无策,只赔款一项就足够逼死他,果不其然,他于战败后第二年灰土头脸下台,下台前唯一办的一件好事,就是卑躬屈膝频出手腕,将警察部队的审查权收回国家。
自此,政坛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各党派纷争不断,各个都信誓旦旦地保证上台后重振经济和民生,各个都做不到,每任总理做不够两年就被弹劾、被暗杀、被下狱、或者干脆流亡他国,一派乱相,折腾得人人疲惫。
赫尔曼·爱得莱德就是在这时登上舞台的。
他身世高贵,世袭公爵,亲生哥哥战中殉国,他自己也是上过战场的,得过两枚骑士勋章,一枚国徽勋章。
彼时国王年幼,他出任摄政,那时的总理是共和派,招式频发搞基建,但工程款多被贪污,造成大量未竟重大工程和众多无薪工人。
赫尔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以这些原因弹劾总理。
这算是个先例,因为王权系统甚少参政。
赫尔曼借绿党之手完成弹劾后,转手压住绿党,在竞选空档期内,以摄政王身份暂代履总理职。
代理期间,各政党内开始出现大量内部档案及材料泄密,政党难免跟社会各界有利益牵连,但这些爆出的基本都是数目极大的、且牵涉到多家垄断财阀的,一时间使各政党风评下沉。
同时,赫尔曼积极在国际斡旋,他最大的成就是将赔款利率压低至沙戈曼基准利率的一半,这消息极大地提升了民众的信心,赫尔曼的风评则直线上升。
摄政两年后,赫尔曼认为时机已到,再加上总理选举迫在眉睫,便提议主张修宪,他特地使得条款佶屈聱牙,为的就是扩大皇帝的权力,架空总理,实质上,皇帝年幼,这些条款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是赫尔曼成为真正说了算的人。
他本以为天时地利人和,但修法受到了极大的阻挠,不仅是国会,就连民间也意见很大,原因很简单:人民和历史选择了共和,就绝不能重回保皇党的老路,人们不愿再做‘皇帝的臣民’,他们想做公民。
修法不通让赫尔曼大为光火,他一直以来伪装出的勤恳尽责的摄政王表象终于撕破,他开始真正施展自己的力量。
他不再让国王出镜,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澎湃的演说;两个月后,他以发现“潜在操控选举的可能性”
为名义强硬地叫停了选举,并且把自己以警察之名、长久培养的部队正式从警察系统剥离,命名“帝国第二军”
,撕毁了国际赔款协议,声明从此起,沙戈曼帝国将不会再为战败付任何钱。
他的强硬招来了强大的反弹,游行示威不断,人人叫他独裁者。
赫尔曼就在这时,发表了重要的演讲,其中最能表现他的思想的,当属这句话:“国家的前途和命运不能再靠议会和选票来决定了,而要靠枪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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