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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眉头微蹙,将水盆与软巾放到床边的几案上:“寮舍已经很是简陋,奴担心九娘受不住,只是想让九娘过得更舒适一些。”
王玫环视周遭,笑道:“简洁明净,没什么不好。
而且,比起长秋寺的寮舍,已经宽敞多了。
对了,昨天你我都已经受戒,观主也取了法号。
如今都是道门子弟,便互相唤法号罢。”
提到法号,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日受戒时,那位形容清癯、气度超然,年约四十余岁的女冠垂目望了她半晌,道:“既然你出家只为求一清净之地,法号便唤‘清净’罢。
你那婢子是个稳重可靠的,法号‘诚意’便是。”
受戒前她便将出家缘由尽数道来,坦诚地说明不日便将还俗。
但那位女冠仿佛见多了这种事体,竟是分毫不动容,连眼神也未曾变过。
或许,修道之人便是如此超脱世俗之外罢。
丹娘犹豫片刻,方低声道:“是,清净道长。”
这法号她说起来多少有些不习惯,但王玫却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起身作揖道:“诚意道长。”
在这无人认识的道观内,她心中毫无负累,既不必担心自己露出太多破绽让亲人们疑心,也不用忧心元十九逼迫一事,便难得露出了略有些俏皮的一面。
丹娘微微一怔,也不由自主地作了个揖。
两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均忍不住轻轻一笑。
王玫将搭在屏风上的道袍穿好,又自行洗漱完,这才发现她不会梳道髻。
她尝试了许多次,毕竟不曾盘过发髻,直到将满头浓密的乌发弄得略有些乱了,才不得不向丹娘求助。
丹娘笑着帮她盘好发髻,戴上莲花冠。
“快卯时中了罢?早课可别迟了。”
一切妥当后,王玫略整了整袍服,拿起竹拂尘,翩然走出寮舍。
青光观前后共有三进。
第一进是供奉道君的殿堂,主殿自是三清殿,侧殿则是老君殿、祖师殿,院落中间还建有碑亭。
第二进是灵宫殿、紫微阁、蓬莱阁,据说是迎同门坐忘论道之所,或是听观主讲经之处。
第三进便是寮舍了,供女冠们或信徒居住歇息。
寮舍院落很是不小,大概有近百间,住了数十个女冠,不少房间还空着。
这座女冠观对修行并无太严格的要求,只需晨昏按时到三清殿中诵经半个时辰,将早晚课做好便可。
其余时候,女冠们继续在殿中念诵经文也罢,在寮舍中打坐静思也罢,吟唱或演奏道曲也罢,甚至去曲江池漫步也罢,随意安排即是。
王玫才刚来,也不曾细想过自己往后每天要如何打发时间,但至少早晚课她必须做好。
主仆二人来到三清殿,便见三清造像前已经坐满了人。
观主闭目端坐在香案前,其余女冠皆背门面向她趺坐,整座大殿里悄然无声。
两人小心地找了个空席位坐下,如其他人那般闭目养神起来。
卯时中,观主轻轻地敲了敲身边的云板。
众女冠遂齐声念诵起了《道德经》。
王玫抄了一段时间佛经,倒是记得差不离了。
不过,这道教经典前世也素有耳闻,跟着旁边的师姐们念了几段便越发流利了不少。
然而,女冠们念经的声音轻柔悠长,将那玄妙的《道德经》诵得格外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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