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后宅杜如晦房中,老杜眼神迷离,痴痴望着屋顶,口中低声交代着自己的身后事:“陛下,老臣此次怕是命不久矣,唯一担心的便是小儿杜荷……。”
李世民眼眶微红,这些年磕磕绊绊,从太原起事到长安称帝,若是没有杜如晦、房玄龄在左右扶持,断不会有他的今日。
而如今,他虽富有四海,整个大唐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却无法挽救老友于危重。
越想越是心痛,李世民轻轻拍着杜如晦略显苍白的手:“克明,朕明白你的意思,杜荷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朕一定会将他安排妥当,你眼下安心养病才是正经。”
杜如晦微微摇头:“陛下,杜荷既无勇力亦无谋略,扶他上高位反而是害了他。”
知子莫如父,老杜很清楚自己两个儿子是什么材料,长子杜构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次子杜荷更是花花公子一个,索性拒绝了李世民的好意,言说只想他们能够富贵一生不求其他。
李世民也只能叹息一声点头答应,随后嘱咐留守杜家的御医王守义好生照看杜如晦,便准备就此离去。
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房间的门被推开,显出杜荷与房俊拉拉扯扯的身影。
李世民当时就怒了,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直盯着站在门口的二人:“你们两个胡闹什么,现在是你们胡闹的时候吗!
杜荷,你爹现在生死未卜,你却与人在他床前嬉闹,枉为人子。”
杜荷都傻了,他只是想拉房俊来给老爹看病而已,啥时候嬉闹了。
房俊瘪瘪嘴,知道这时候不替杜荷解释两句,估计这兄弟后半生怕是都完犊子了。
“参见陛下,吾皇……”
李世民的矛头瞬间转向:“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克明昔日待你如子侄,你却在他缠绵病榻之时与杜荷如此嬉戏,你想做什么!”
房俊当场叫起撞天屈,表示这个锅我不背:“皇帝叔叔,您不能冤枉人呐,我本来打算在偏厅跟杜荷说一个能调理杜伯伯身体的方子,结果他以为我能治好杜伯伯,非拉我过来瞧病,我不想来的!”
“巧言令色,信口胡柴。”
李世民都不用去问御医,直接给房俊的解释下了结论:“肠痈之症药石罔效,便是宫里的御医对此亦是束手无策,你一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也敢口出狂言!”
骂的好!
御医王守义默默给皇帝点了个赞。
房俊原本是不想过来的,老杜病成这个熊样,鬼知道后世的那些治疗法子在他身上好不好使,万一治死了,自己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所以他才会在路上跟杜荷拉拉扯扯,打算悄悄把治疗的方子告诉他一个人,让他自己去抓药救人,然后老杜的死活就跟他没关系了。
谁知李世民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他扣了个不学无术的帽子,嗯,虽然这事儿在坊间已经传遍了,但在皇帝嘴里说出来和老百姓嘴里说出来的结果能一样么?
“李叔叔,您是不是忘了用爬犁运粮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烧石炭的法子又是谁想出来的?小侄虽然平日里顽劣了一些,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小侄还能分得清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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