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交叠的窸窣交谈声从远方飘来,老严躲在书架后仔细听着,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那些交谈声里有自己的声音。
那些声音好像在逐步逼近,越来越清晰,老严也听清了那些对话。
“那你还挺厉害的啊。”
“当然了,你看这个步伐,这叫战术动作,好好学,学会了吗?”
“嘁,我看着像鸭子走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
两个声音在闲聊交谈着,其中一个声音稍显稚嫩,而另外一个声音很成熟沉稳。
这两个声音老严都很熟悉,一个是自己半年前的声音,另一个则是……
不对,他死了,我怎么会听到这样的声音?是幻听,快清醒过来。
老严立刻清醒过来,他用力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试图用疼痛将自己从这些支离破碎的声音中抽离出来。
但他很快就发现即便如此,自己耳边依然萦绕着那些声音。
你死了,你半年前就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声音?
老严眼睛有些充血,他紧紧握着铲子,强忍住要冲出去的冲动,他很想去看看那些声音的源头,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老严的肩膀,本就神经紧绷的他险些一铲子抡过去,只见一个穿着衬衣,嘴里叼着一根东西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男人的脸上带着强烈无比的自信和潇洒,与老严颓丧僵硬的神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男人仔细端详着表情管理已经失控的老严,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现在看起来我比你还年轻一点。”
“老……爸?”
老严望着这个男人,大脑已经接近于宕机了,在半年之前他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死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种绝对不可能生还的方式死去。
而如今,他又好端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到底是……
老严猛地伸手直接抓住了男人的手,有体温,皮肤并不僵硬,是活人。
老严甩开手,兀自退后了几步,他本以为自己再次看到老爸会感到惊讶和喜悦,而此刻只有巨大的惊慌和恐惧包围了他。
这是一种超出了他的认知的恐惧。
尖锐的耳鸣声开始在耳边爆发,老严只有徒劳地握紧手中的铲子才能找回一丝真实感。
“嗯?你怎么了?”
男人注意到了老严的异常,他询问道。
可他一开口,老严就看到他嘴角正在不断地涌出鲜血,半张脸在逐渐溃烂,和半年前他的死法如出一辙。
但一晃神,一切都好像是老严的幻觉,眼前的男人好端端的,一切正常。
“别过来。”
老严嘶哑地说道,男人只好停下了动作,站在原地看着老严。
老严太阳穴的血管正在突突跳动,尖锐的耳鸣引起了强烈的头痛,他挥动铲子指向男人,说道:“你是谁?”
“严止,严令禁止的严止,我是你爹。”
男人目光沉静,笑着说道,他说这话的语音语调和模样都和老严记忆深处的模样完全重叠,老严凝望着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他分不清,真的分不清,到底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他为什么……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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