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听到刘氏的哭声,看似淡定地吃着饭,然而泪水却悄然流进了饭碗里,与米饭、肉和菜混杂在一起,随后被他吃进了肚子里。
那可是刘贵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啊,为了给女儿求医治好病,他倾尽所有。
可自己的爱女却等不到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对于一位父亲来说,或许他已拼尽了全力,应是无悔的,但内心深处却也是无比痛心的。
裴昕阳此时有些不知所措,来到这里昏迷加上养伤已有四个多月了。
她也曾站在刘曼筠的屋子窗户边,给她讲述外面的世界,其实也不过是自己所能活动的那个院子罢了。
毕竟裴昕阳自己也不曾见过出了这个院子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如今这个人就这么离世了,裴昕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人。
她深知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之词或许都显得苍白无力,而哭出来反倒是一种释放,也许他们一直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却又时刻准备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却又无法接受。
裴昕阳也是第一次见到刘曼筠,她的皮肤很白,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晒过太阳的缘故,白得很不正常。
但刘曼筠确确实实是个美人,五官标致,乍一看或许感觉没什么特别之处,然而却十分耐看,让人百看不厌。
在这样的村子里,如果刘曼筠没有生病,以她的容貌,刘贵家提亲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我的女儿,马上就是婚期了,你为什么不再等等,等一等。
冲喜就好了。”
刘贵缓缓地漫步走了进来,双手背在身后。
“五年前,御医就跟我说过,曼筠的病不过是靠药勉强吊着命。
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能吊到今天,也算是我们与她的缘分。”
刘贵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刘曼筠出生便带病,心中很是自责。
哪怕所有大夫都说没得治,他也不信,坚信一定能治好。
当看到裴昕阳没有脉搏却还能活过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刘曼筠也能活。
明明知道这已经是强弩之末,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过,可有些病一旦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就得认。
刘贵坐到凳子上,那是那种四个腿的长板凳。
“婚期如期举行。”
刘氏看了一眼还未及笄的小女儿,心中满是愤怒,她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二女儿才刚刚走不久,就要算计小女儿的婚事。
哪怕杨家拿再多的聘礼,也不能如此行事。
“你疯了嘛?静云才十四,这是要坐牢服役的。”
刘贵抬手指了指在旁边的裴昕阳,心中有些无奈,觉得自己的老伴想岔了,“裴昕阳,不是家里落难逃来的嘛。
正好,让裴昕阳嫁过去,用刘曼筠的身份嫁过去,反正谁也没见过曼筠。
这样也能避免仇家追来。
从今日起,这世间也就没有裴昕阳了,活下来的只有刘曼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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