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显铺好床,转身见我低头不语,就走了过来,解下他身上的大氅为我披上,道:“刚才陛下为难你了?”
“我不冷。
他没说什么,”
大氅还残留他的温度,我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以一种满不在乎的口气道:“就算说了什么,现在的他又能拿我怎么办?”
白显微蹙眉头,“莛郁,慎言。”
“是是是,我知道,我们休息吧。”
我不想在“如何与君王正确相处”
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便欲拉着白显一起歇息。
白显未动,转而握住我的手腕,低声道:“莛郁,今时不同往日,你心中纵有忿怨也不可轻易表露,你也知他的手段,若他决意要取你性命,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莛郁,你答应我,千万要保重自己,来日方长。”
自我二人相识以来,白显似乎从未用这般恳切的语气与我说过话,甚至还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畏怯。
关于我和我弟,白显好像始终以一种置之事外的态度相待,听之任之,如今听他提起这个话题,思及其言下之意,我内心五味杂陈,我姜莛郁何德何能,能得到白显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我深吸一口气,抽出手,转过了身,慢慢道:“你闻得到我身上的竹香吗?”
白显一时未应,我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担心他看到我的,继续说:“我也闻不到,但是姜莛清能闻到。”
“莛郁!”
白显语气急促,要阻了我将要说的话。
我心下叹气,还是转过身与他对视,果然,白显欲言又止,眉头越蹙越紧,脸上横梗着的疤痕在烛光中越显艳红,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香是我为他求来的。
那时候他总是生病,他的母妃对他并不好,你知道的,先帝独宠皇后,算了,不说这个。
有一次皇家晚宴上太后叫他向我请安,他从座位上站起又咕噜一下滚到我脚边,小小一团子,我把他从地上捡起来,才知道他正发着高热,后来也知道一些后宫龃龉,我就请先帝做主把莛清接过东宫与我一起住,遣太医细细照料,他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
可他六岁时又生了一场病,这病来得急,太医署的御医皆束手无策,资质老的甚至直言让我准备后事,当时我年轻也过于鲁莽,庚即向天下名医发榜,榜上言辞多有苛责,当晚就有一个叫‘无名’游医揭榜,放话说莛清的病只有他能治,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要发榜的人亲自去请他。
他是我们和离翌日天明,山间细雨潇潇未歇,雨水拍打着军帐,室内杂音格外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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