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顾不得宗教礼仪,拿起那半块锅盔递了过去,同时亲切的加了一句:”
饿得那么厉害,不嫌弃的话就吃吧。”
他微微一愣,露出感恩的笑容,伸出手指夹了那半块锅盔去,亦不忘感激的说一声:”
多谢。”
因我在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便常常觉得无聊,虽从小便被教导”
食不言,寝不语”
,我却仍在饭桌上滔滔不绝并在睡前和梨响朱槿聊到失眠。
所以,我怕已经被照顾不周的大将军对我十花楼再添怨言,只得陪他说话解闷,”
大将军,方才梨响有些怠慢,请将军不要见怪。”
连宋君咽下一口锅盔,好奇道,”
原是如此么?怎的倒觉得这位梨响姑娘是在生我的气?”
我赶紧解释:”
不是不是,她是在气我,哈哈,气我。”
没想到连宋君却对此问题愈加感兴趣,接着问,”
这又是为何?”
他这么一问把我问住了,梨响平日里虽然也小脾气不断可脾气也少犯,且是个衷心护短的货,听不得别人说我的不是,当然自己倒是常常埋怨我的不是。
可梨响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我只得弱弱的试探着问:”
因为,我起晚了?”
此刻连宋君刚好咽下最后一口锅盔,舔了舔手指,这副样子也太要人命。
然后,此君似笑非笑看着我,慢悠悠道:”
大约,是在怨忿郡主没有一醒来就把在下轰出去。”
听了这个解释,我大喇喇的挥了挥手,完全不认同:”
她担心的太多余,将军要是对我有那个那个什么意思的话,干什么去退婚呢,你说是不是?”
连宋听完这话又是一愣,看着他微微惊讶的表情我才意识到,这个话题在此刻被这么个方式提出来实在是不合时宜。
醉酒对我的影响实在太大,(五)我的父亲静安王,战死于六年前的梓衡坡之役。
六年前的梓衡坡之役是熙朝历史上少有的惨烈之战,战时站在平安城东的驿站旁,似能闻到被风送来的血腥味。
那时候亦是我出入朝堂最频繁的时候,几乎日日等候在轩庭门外,等着从战场上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可上天终究没有对我垂怜。
敬元元年冬,静安王殁与梓衡坡之役。
同行的十四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剩的十之一二。
那些死去的将士同我的父亲一样,赔尽性命成万骨枯,用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换得了熙朝数年的安康。
父亲的遗体被送回平安城的那日,我让梨响陪着我等在城门口,从日头初升等到夕阳垂落,在瑟瑟寒风中忍不住发抖。
冬日的夜幕总是早早降临,最后,在凄冷的月色中,我等到了父亲的一身被血浸透的战袍,已经被刀剑劈到支离破碎,还有一顶染血的头盔,同样被劈成了两半。
我看着棺柩中的物什,终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临行前还在十花楼里对我唠唠叨叨的父亲,或者,是父亲能留给我他曾活在世上的最后的证据。
眼前一黑,倒下前我看到了冷月下飘起的微雪,洋洋洒洒。
约是父亲的离去终于感动上苍,落一场白雪,铺在结冰的血水上,一层一层,埋下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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