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停顿了顿,小声说:“舅舅,现在还有工作吗?”
“嗯。”
男人把文件摊开,伸手将灯光调暗了些,“早点睡。”
他架了一副低度数的眼镜,细细的镜架挂在耳朵上,比平日冷漠沉肃的模样好像又多了什么。
杜云停侧躺着,忽然伸出手,试探了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好近。
他之前从来不敢妄想的近。
杜云停怔怔地盯了一会儿,在外头伸来伸去的手便被人握住了。
顾黎略一扭头,准准地攥住他的手,把作乱的手塞回到被子里去,“好好睡。”
“……嗯。”
被碰到的地方好像是滚烫的,虽然肌肤相触不过一下,却仿佛留下了五个炽热的点。
杜云停把手缩回去,耳朵微微红了。
杜云停年幼时做过许多梦。
飞翔的,从高处坠落的,被人追着跑的……有许多现在都已记不清,唯有一个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他在教室里做的梦。
他趴在自己的课桌上,讲台上物理老师说着一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永远都t、q不分,身边同桌嘻嘻哈哈地笑着,压低声音学老师说话的语气。
风灌进来,他靠在自己的胳膊上,闻见洗衣粉淡淡的清香。
他梦见了顾先生的手,那只手把他从这里拖出去,从没完没了的单调的世界里拖出去。
在新的世界里,他不用担心下课后会被谁又堵在厕所里,不用担心又会有人蹬蹬蹬从家里的楼上跑下来冲他发脾气。
他喊一句顾先生,顾先生就真的会扭头看他,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
年少时期,杜云停经常梦见顾先生。
后来他就不再梦了,好像只是在梦里和那个人接触,也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顾先生……”
他好像是迷迷糊糊喊出了声,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梦中。
探出来的手在被子上乱拍一气,茫然地摸索着,好像是迷了路的羊羔,可怜兮兮在草地上搜寻归处,“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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