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听他说到苏晏的名字,怔住,问:“毓翁说的,是哪个苏清河?”
“‘御门击鼓雪师冤,惩恶除奸十二陈’的苏清河,天底下还有第二人么?”
陈实毓感慨道,“只是老朽万万没想到,苏大人年纪轻轻,不仅儒学有成、德才兼备,还是一位制药大师。
此药若能量产,是普济苍生的大善,却受困于条件不足,难以实现。
不知四殿下能否与苏大人联手,主持青霉素研制之事?”
豫王沉吟道:“既是毓翁开口,无论要钱要人,本王绝不推辞。
但按照清河的说法,要建立起整个研制体系,首先得办格物学堂,广招天下人才。
仅此一项,便非单纯的财力人力能够解决。
且集群办学,便有结党之嫌,民间鸿儒办个书院,倒也说得过去,若是本王出面,必有朝臣参我收买人心,意图不轨,皇帝怕也不会同意。”
“殿下何不奏请圣上,陈述利害,再由圣上下旨,将此事交于殿下操办?”
陈实毓建议。
豫王沉默了。
陈实毓见他面色沉凝,微叹:“老朽知道殿下的心结所在。
殿下宁可担负一个嬉靡好色的骂名,自纵自污,也不愿让皇帝知道,你手中长戟未折,胸中热血犹存,还有一颗想要北射天狼的雄心!”
豫王指间黑子碎裂,簌簌地落成了齑粉,洒在棋盘上,被一阵松风拂去。
他紧盯着面前棋盘,黑白交战,杀气纵横,耳畔依稀响起金戈铁马踏破冰河的声音。
“十年了。”
他梦呓般说道,“整整十年,我被困在这繁华京师,有如金笼中的雀鸟,满目琳琅,振翅难飞。”
“四殿下啊……”
陈实毓长叹。
“人人都说,皇兄待我格外亲厚,远胜其他亲王郡王。
如何不是呢?他用皇恩浩荡、手足情深织了张网,画了个牢,将我圈养其中,一举一动都置于眼底。
从此以后,天下再无镇边锡土的代王,有的,只是荒唐浪荡的豫王。”
“‘豫’者,快乐安逸。
难道皇兄不知,快乐安逸于我而言,是销磨心志的毒药么?”
豫王露出了几乎是惨笑的神情,“他知道!
这药便是他亲手炮制……他才是真正的制药大师!”
陈实毓缓缓道:“老朽虚度七十余年,方才明白一个道理——人生起起落落,不到下一刻来临,便不知下一刻究竟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地。
只有未雨绸缪,常备不懈,才能从容应对人生下一刻的起伏、转折与翻覆。
殿下如此灰心丧气,简直不像是老朽认识的那位靖北军战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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