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立冬,天儿是一日比一日凉了,燕沅背上的毛虽说是长长了些,可就算裹了件小袄也到底没从前抗冻。
见她冷得慌,李福索性将火炉子移到了她前头,任她蹲坐在那儿,团起身子取暖。
季渊下朝回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坐在炉子前的狸奴分明听见了他的动静,却闭着眼,惬意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全然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季渊不喜地蹙了蹙眉,似乎每回附身在狸奴身上,她都会变得格外胆大,胆大到都敢无视他。
他行至桌案前,止住步子,倏然道:“这天儿着实是有些冷。”
跟在他身后的孟德豫闻言不由得懵了懵。
冷,谁冷?
这世上比他家陛下更抗冻的怕是没有几个了,寒冬腊月都能身着单衣在雪中舞剑,这样的人还会喊冷?
虽心下纳罕,可孟德豫到底不能提出质疑,只得笑盈盈道:“今日着实是寒,陛下若是觉得冷,奴才这就命人去司辰殿替您取件衣裳来?”
他话音方落,便见季渊微微侧首,横了他一眼。
孟德豫背上一寒,不由得在心下直叫苦,这也不对!
主子的心思怎这般难揣测。
他偷偷抬眸,顺着季渊的视线看去,直到看见那窝在火炉前的狸奴,才不由得恍然大悟。
“陛下若是冷,不如,奴才将火炉移到书案边来?”
孟德豫试探着问道。
季渊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默默在书案前坐下。
那厢,燕沅正惬意地蹲坐在火炉前享受着暖融融的温度,忽而只听一阵脚步声,睁开眼睛一瞧,却见两个小黄门在孟德豫的指挥下,麻溜地将火炉给抬走了。
眼睁睁看着那火炉离她越来越远,周围寒冷的空气再度袭来,燕沅昂起脑袋看向孟德豫,不解地“喵呜”
了一声。
孟德豫满脸歉意,点头哈腰道:“抱歉了圆主子,陛下觉得冷,这火炉自然得紧着陛下先用。”
他顿了顿,建议道:“要不……您屈尊移驾,换个地儿取暖?”
燕沅看了眼被挪到季渊身侧火炉,再看向正在埋头处理政务的季渊,别说去了,当即便退了一步。
她才不去呢!
当人时躲不过他,当狸奴时,她自然得努力多得些自在。
自昨日从灯会上回来,她便因陈氏说的那番话愁得收不着觉,这厢儿好容易想小憩一会儿着实不想再曲意讨好他。
她索性转身跳上小榻,用嘴叼过小被,埋头钻了进去,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处理完一摞奏折,季渊微一低眸,却见火炉边空空如也,再抬首看去,便见那厢的小榻上有一处拱起,只有一条毛绒绒的小尾巴露了出来。
孟德豫瞧着季渊略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咽唾沫,旋即便听耳畔又响起那低沉的声儿,“小榻上脏了,命人将软垫和小被都给洗了。”
“是,陛下。”
孟德豫同情地看了燕沅一眼,只得又出去办事,心下却忍不住嘀咕。
这陛下想让燕贵人过去,直说便是,还偏要这般拐弯抹角的,也不知折腾得到底是谁。
他踏出殿门,对李福吩咐道:“叫上两个人,将小榻上的软垫和小被都给换了。”
李福不明所以,“师父,这昨日才换过呢,怎又要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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