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嘴巴上依旧说,“你怎么知道这是无稽之谈?”
大进便道,“我跟随公子已经一年有余,这半年而来,也只有我能贴身服侍,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他的正寝。
正是这原因,与红梅殿的信件往来,自然是由我负责传递。
若连我也不知晓的事情,谁还能够比我更加清楚?”
这样一说,藤权介惴惴不安的心事,终于放下一程来。
可到夜里,辗转反侧,一旦闭上眼睛,就现出白天劝学院里的情景。
外人的评价论断,哪里是一个家侍片纸只字就能够解开的心结。
仔细回想当时大进的模样,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只是精神十分涣散,更像是久病不愈的人说出来的昏话。
又觉得这样一名庸人,比起其他的家司家臣,身上的瑕疵不胜枚举,若给一个倒数的等第,倒是榜上有名。
何以这样一人能够得到哥哥的宠信,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第一奇事。
因此对定光大进的一番话并不能完全地相信,又想到自己也学过“止谤莫如自修”
的道理。
直到如今依旧深觉性情大变的哥哥,早已算不上随和之宝,怎么能够套用怀璧其罪的典故,自己能够莫名地说服自己,也真是笑话一样。
定光大进必定在那个时候,就已为妖魔附身的哥哥深深地蛊惑,才会履行无利可图的死心塌地。
月上枝头,藤权介从寝台爬出房间,往回廊的西面一步一踱地游走。
值宿的下人都已睡着,东倒西歪地平铺在透渡廊上,昏暗的灯下,有一些骇人。
偶然遇到一个如厕的人,向他吩咐对自己不必留意,也就没有多加干预。
久久没有听见唱名,大概知道已过丑时。
藤权介每至满怀心事的难眠之夜,总会想一想明子来缓解心里的怅然。
今日的这种忧愁,已非仅凭想象便能得以缓解。
西之对的朦胧月与飘渺池,仿佛散发着遍及百里的幽香,将蜂蝶一样幼小的藤权介包裹其中。
藤权介回过神来,已经行至高悬满月的西对殿前。
镜池的流水,如同波涛一般向他袭来。
凭风而动的竹帘,与之静静地唱和。
可今夜西之对的灯火,与洁白的月色交相辉映,共奏一曲金银之歌。
藤权介这时想到,明天就是哥哥结婚的日子,父亲还是母亲,总归是亲临了这里。
橘黄的障子里面,模糊的说话声如烛火一样摇曳着。
藤权介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子,将耳朵贴到障子上去。
说话的人好像是父亲,以一种循序渐进的态度,慢悠悠地说着,“明天,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哥哥的声音好像浸在了水里,分明是很公式的答句,却像在呼救一样可怜,“都知道了。”
父亲说,“那么,你再替我复述一遍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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