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恕没什么表情地垂眉道:“父皇如今龙体抱恙,需要休息静养,儿臣不忍打扰,先行告退。”
皇帝的手僵在半空,徒劳无力地垂下,他目送着秦恕离开的背影,淡淡道:“朕已有意追封你母妃为贵妃,谥号温恭,待朕百年后,袝葬皇陵。”
秦恕修长的背影微微僵硬。
承明殿前开广空明,立在门前,能望见这座森严宫禁冬日中最隆重的风雪,半旧的宫灯被风拂地咯吱轻摇。
有人在天幕叹息,轻而无奈,融化在从天而降的雪里。
皇帝冷峻的眉眼与秦恕如出一辙,可到底还藏着几分细微的内疚,“还不谢恩?”
风雪来的突然,风声呼啸,又密又沉,秦恕快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他麻木而迟沉地走向皇帝,对他叩头。
承明殿的温度热的像初春的明媚日光,他的心一点一点软下来,连同眉目也流露出作为人子的温和,“儿臣谢恩。”
皇帝笑了笑,“总算多和朕说句话了。
别走,坐下来,父皇还有话问你,宝宁腹中的孩子——”
“都是谣言……”
秦恕正要和他解释。
内监总管全祯突然冒着风雪奔了进来,兴冲冲道:“皇上、定王,大喜,定王妃已有一月身孕,方娘子说了,胎像稳固,脉象流利有力,孩子好的很!”
皇帝哈哈大笑,秦恕却彻底懵了。
皇帝忆起少时年关已至。
灯草的兄长已经上京待考,等开年后的春闱。
她与周则宁的事好些人都知道,岳金銮也上皇帝跟前求他开恩,待春闱一过,无论洛灯草的兄长是否高中,都请皇帝赐婚,成全二人。
掐指一算,离灯草成亲也只有小半年。
寻常的姑娘,早已归家待嫁绣嫁衣了,灯草身为宫人,还得尽心伺候岳金銮左右,不过她和岳金銮情同姐妹,半点怨言没有,还每天傻乐着等待饼饼降生。
她傻乎乎的,岳金銮不傻,找了个借口把灯草赶回家去,许了她半年的假。
此次上京的不光是她兄长,爹娘伯婶都来了,灯草自打入宫起便没见过他们,想得紧,岳金銮想让他们好好团聚。
这一去,下次回来便是周少夫人,不能再陪着岳金銮了。
灯草离开时一直哭,依依不舍不想走。
她和岳金銮一道长大,岳家也把她当半个女儿,当初岳金銮嫁人,温采采念及她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亦为她备了份不菲的陪嫁。
于是两个小姑娘在定王府门口哭了半天,手也没松开。
最后还是马车夫实在等不下去,硬把灯草拉走,留下岳金銮一个人迎风泪流。
她哭得呼哧呼哧,肩上披着秦恕的披风,里面还有小红袄,把她包的像个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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