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抬头恰对上了白显含笑的眼,他的眉目轻轻舒展开,温柔得毫不设防,记忆中的白显从未这样笑过。
如若不是萦绕耳畔有节拍的心跳声,我可能还以为是自己一场梦。
要他无疾无忧岁岁平安我从白显帐里出来时,眼前一黑,定神一看原是我那脸黑得像抹了锅底灰的弟弟,我嘴角一弯:“陛下早?”
他猛然倒退一步,冷冷甩了一句“不成体统”
,转身向前走去。
嘿,我和我夫君同塌而眠怎就不成体统了,还不是你赐的婚?我不欲与他计较,阔步上前与他并肩而行。
年轻气盛的新帝,这三年里推行很多改革,即使极大部分失败了,但也渐渐制衡权臣世家,这两年朝廷治河槽,开科举,兴农商,平北疆乱军,朝野涌出一众披肝沥胆的忠臣良将。
我和白显游访天下时,常常能听到弄庭小调咿呀传唱,说书人绘声绘色讲故事,无一不歌颂大庆君主贤明、物阜民康,我看到涓流汇入良田,英雄举于田垄,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曾经与他说过的盛世图景,渐渐照进了现实。
每当这时候,我总会想起至亲至密的幼时、之后的针锋相对、到白府后的各种刁难,可最后还是想起了幼时紧紧抱着我说“皇兄我会听话的,别离开我”
的那个无声落泪小团子,心情起起落落,最终归于平静,所有不甘也渐渐释然。
“皇兄。”
我弟停下脚步,板着脸叫我。
我笑问:“何事?”
我弟垂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当年,我知你和白卿是至交好友,所以才在他面前说那件事的。”
“哪件事?”
我一时没回过神来,见我弟涨红了脸,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清晨我与白显提起的“赐婚”
一事,便顺着话声问道:“那陛下何时让我与白卿‘和离’?”
“三年前我就将诏书给……”
他说了一半突然止住了,双眼中射出两道厉芒,恨道:“白显!”
遭了,我心道。
这是清晨白显一直未松口的原因吗?可他到底为何这样做?当初他许了我弟什么?……心念电转间,我已经拉住我弟的衣袂,急声道:“莛清,这与白显无关。”
“他应该把圣旨给你!”
我弟挥开我的手,见我不悦,抬头看了看我又很快偏开了脸,垂眸不语。
见他这样,我反而放下了心,轻叹一声:“当时给了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皇兄……还在怨我吗?”
我弟喃喃低语,顿了顿,才转过头看我,颤声道:“皇兄,我当时别无选择,你要信我,就算我对你万般不满,也不敢如此折辱你。”
我怔了,才堪堪扯起一抹笑。
合该可笑,等了三年,我等来一句“别无选择”
。
可是你我皆知,这别无选择是怎么样来的——父皇崩、世家弄权、太子“无德”
、后宫胁迫,二皇子继位看似大势所趋,即使你明知我遭奸人诬陷、身处牢狱中无法自辩清白,还将入京都的白显调配北上平叛,最后你登基,大赦天下,我逃过一劫,还和挚友成了婚,却换来君主仁爱、兄弟情深,如今你还要告诉我当时的你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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