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也没有想到,那郑家竟然会阴毒至此,不仅要报复他这个事外之人,还这样毫不犹豫地把他逼上绝路。
前些年他年少时,家中的日子也算是风光过一阵。
那时他爹赵秀才高中廪生,赵家又家道殷实,往来之人多有阿谀奉承之词。
谁能想到大厦一朝之间倾覆,他家如今,穷到只剩手边这一摞书。
“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常瑛与他并肩蹲在一处,清理着地下那些险些被烧毁的书籍。
“我已无容身之所,大抵是去县城做些苦工谋生吧。”
虽已至穷途,但他答应了父亲绝不轻贱自己。
“苦工?漕河码头上的力工受着往来商户与掮客的层层盘剥。
即使可得温饱,大多三十岁上下便一身病痛。”
“你去做了苦工,且不说能不能活下来。
难道你就甘心忍下这口气?”
赵恪不说话,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无声无息地盯着她。
只有他一人知道,从那日一刀拍晕常大牛,再到今日冲进自家救火。
常瑛的表现,委实超出了一个十一岁稚子的范畴。
“若是我想要你借赵夫子之名,帮我隐瞒一些事,你愿不愿?”
常瑛的目光从那一摞书中移开,直勾勾地盯着赵恪。
第5章小试牛刀这话她自那日遇见赵恪开始,便在心中盘旋,几经波折之后,终于说了出来。
香料一途自古以来便掌握在世家手里,便是随着改朝换代有些许微末技艺流传在外,那也不是她这个乡野之地的黄毛丫头能够得到的。
不说旁人此后听闻她大病之后忽然如有神助,掌握了各式香方,会不会眼红探究。
单单常父常母问起这手艺从何而来,她都答不上来。
到时候师出无名,便好似身怀至宝的稚子招摇经过闹市,如何能得安稳?
而假托她这一身本领习自赵夫子留下的遗卷,只要操作得当,便少了不知多少麻烦。
她也得以不再遮遮掩掩,眼睁睁地瞧着常家吃不上饭却不能轻举妄动。
心中那股雾蒙蒙的窗纸终于被捅破,赵恪忽地领会了她的意思,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散落的书卷。
赵家世代耕读传家,一向侍奉书籍为至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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