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因为骆笙轻飘飘一句话一下子安静了。
骆笙等着骆玥慌乱整理好衣衫,才不疾不徐道:“现在能否说一说父亲遇刺躺在床上,为何与我有关了吗?”
眼见骆玥眉毛一挑又要发怒,骆笙蹙眉:“骂人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轮得到你来骂?”
一句话把骆玥噎得忘了要骂什么。
骆笙看向紫衣少女:“既然四妹这么不理智,就请大姐说说吧。”
骆玥恼得睁大了双眸。
她不理智?见到个俊俏男子就忍不住调戏一下的骆笙哪来的脸说这种话?而骆樱与骆晴对视一眼,心头皆生出古怪来。
三妹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大姐?”
骆樱回神,对骆笙勉强笑笑:“三妹还记得司公子吗?”
骆笙平静点头:“嗯。”
她当然记得,所谓司公子,就是骆姑娘当街抢回来的面首。
骆樱眼中带了恨意,语气不自觉冷下来:“刺伤父亲的人就是他!”
骆笙默了默。
她单知道一个喜欢养面首的姑娘能惹麻烦,却没想到能惹这么大的麻烦!
当然,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指责骆姑娘,唯独她不能。
这具身子是骆姑娘的,仅凭此点,她就还不上这份情。
沉默了一会儿,骆笙转身:“我先去看看父亲。”
骆玥对着骆笙背影咬唇:“大姐,二姐,你们看,她也知道没脸说了——”
“好了,四妹,你少说两句。
三妹都进去看父亲了,咱们也去吧。”
骆樱拍了拍骆玥手臂,拉着她往内走去。
廊下站着的一排姨娘纷纷让开,任由骆笙推门而入。
等到骆樱等人也走了进去,一群姨娘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盛三郎身上。
盛三郎何曾见过大家闺秀出远门回来先迎接另一位大家闺秀一顿大骂的场面,以至于现在还没回过神,本该跟着骆笙一同进去看看姑父都给忘记了。
忘了正事的少年顶着一群妇人的打量只觉压力如山,下意识露出个赧然的笑容。
这个笑一下子打破了姨娘们的沉默。
“天,这是姑娘带回来的面首?”
“不能够吧,姑娘不是被老爷送去了外祖家嘛,我听说金沙盛家是书香门多大点事她虽只见过一次,哪怕岁月又在这张脸上雕琢了十二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个令人绝望的晚上,她摔倒在家门前,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原来骆姑娘的父亲就是围杀镇南王府的领头人。
这一刻,骆笙只觉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床榻上的中年男子昏睡着,面色惨白,眉头紧锁,没有那一晚的冷酷,只有病人的无助。
因兼任锦麟卫指挥使而令人闻风丧胆的骆大都督,是骆姑娘的父亲,也是她的仇人。
而她却成了骆姑娘。
骆笙知道上天要让一个人经历苦难会毫不留情,却没想到事实永远比预想残酷得多。
一滴泪从她眼角悄然滚落。
走进来的姐妹三人见骆笙哭了,不由面面相觑。
当了十几年的姐妹,她们几乎没有见过骆笙哭,甚至连骆笙得罪了开阳王被父亲送走时都没有哭,只是张牙舞爪着大吵大闹。
从来只有骆笙让别人哭的份,今日她见到躺在病榻上的父亲居然哭了?因着这份诧异,姐妹三人谁都没有开口。
一时间屋内更安静了,直到盛三郎黑着脸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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