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就在他昔日居住的房里,手中持巴掌大小的一面镜子,镜框上雕满菱花。
非梦。
澜渊说,它能照出人之前世。
很多事,早该在轮回盘里就消得一干二净,却深深刻到了灵魂深处。
只需一星半点的诱因就如小一点火星,顷刻间燃起燎原之火。
遗忘,并不是那麽容易。
前尘历历在目,从邻家大娘的核桃酥到那场滔天洪水,再到那个须发皆白的和蔼老者……膝头一片凉意,他跪在白玉砖上偷偷看朦胧模糊的倒影,一不小心抬高了眼,入眼一片笼在烟雾里的紫,那双银中带紫的眼似暗藏了万年飞雪。
转眼却又柔情似水,水红色的唇嘴角微勾,脸颊边两抹半化半未化开的嫣红:&ldo;陪著我好不好?&rdo;无赖又稚气的笑……慢慢地看,看他淡笑,看他忧愁,看他被压倒在雪白一片的书页上,先是挣扎後是绝望,痛得眉头紧缩,淡色的唇上咬出鲜红的血。
云端之上,他低声问他,可曾喜欢过他?他说,他既往不咎。
种种苦痛被这四字轻易抹去。
凭著感觉一路寻到这个地方,推开门,跨进院子里,眼睛不由自主就往墙边瞧,灰白的墙面上枯萎著几根腐朽的藤。
先前这里有一墙藤萝,幽绿葱郁,他依稀记得的。
再进了房,很熟捻地就拉开了抽屉,翻开压在上层的衣衫,露出底处的菱花镜和一小截颜色黯淡的红线。
捧起镜子,文舒默默看著,仿佛里头那人不是自己。
勖扬君立在门边,注视著一直垂著头的文舒。
总要有这一天,一心盼著它迟来几日,只是它再如何姗姗来迟,於他,却依旧觉得太过仓促。
&ldo;天君。
&rdo;文舒抬头看见门边的勖扬君,放下手中的镜子站起身。
&ldo;夜深了,早点休息。
&rdo;勖扬君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ldo;我的阳寿最多不过十年。
&rdo;文舒继续说道,目光落到一边的红线的上,笑得有些自嘲,&ldo;无论天崇宫内还是凡间,皆是十年。
&rdo;勖扬君闻言一怔,再说不出话来。
良久方道:&ldo;你……仍要走?&rdo;文舒点头:&ldo;请主子恩准。
&rdo;&ldo;如果……&rdo;勖扬君抬头对上他的眼,艰难道,&ldo;如果我不准呢?&rdo;文舒依旧淡淡笑著:&ldo;十年前,十年後,不过早晚。
&rdo;垂下眼,目光又落到那截红线上,口气不觉放得更柔和了些:&ldo;从前的事是我……&rdo;&ldo;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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