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很暗,秦暄杨的面孔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愈加没有表情。
庄豫即使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过了好一会儿,庄豫才慢慢道:“你变了很多,不喜欢讲话了。”
明明去年夏天还是活泼好动到像是多动症患者的人,明明去年夏天还是极其呱噪地在自己耳边什么话都说的人。
一眨眼,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到不肯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人都是会变的。”
秦暄杨这么说。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慢慢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庄豫开始觉得心里有点苦涩。
他无力地笑了一下:“无论如何,好好保重。”
秦暄杨点头:“你也是。”
他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用平缓又平常的语调,笑着看向他:“秦暄杨,你要长命百岁啊。”
然后主动伸出手去,抱住了他。
“交往”
的那短短三个月时间里,他们开玩笑般地亲吻过,勿忙赶路时也曾不经意地牵过手,唯独,没有拥抱过。
对他们而言,拥抱竟是比肌肤的直接碰触更暧昧的动作:把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衫倾听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的体温。
许多未能说出口的感情,似乎都能在那一刻挑明。
彼时的庄豫也是如此,伸手环抱住秦暄杨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想撕掉所有伪装:不管他的病到了什么地步,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不管自己是否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是那般急切地希望着,希望自己能任性地问一句:我们把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吧,好吗?因为我好像喜欢你。
“秦暄杨。”
庄豫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听到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我们能不能——”
“快没时间了。”
秦暄杨突然打断他,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开,“再不走,就要误了火车了。”
他愣了一下,想从秦暄杨脸上找寻一丝半点的情绪,却徒劳无获。
这个人是真的对他无动于衷,还是只是假装的?如果只是假装,那么他的演技确实很好。
“徐萤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有空常来玩。”
仿佛是嫌庄豫的心冷得不够快,秦暄杨又加了这么一句。
他没办法客套而热情地回答:“好啊。”
连点头都做不到,他心灰意冷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苦笑了一下:“恐怕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希望你们幸福。”
秦暄杨没有马上接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庄豫,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庄豫点点头,疲惫而心酸地看着他:“你也是,要长命百岁啊。”
秦暄杨,你要长命百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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