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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至多看个新鲜,倒是碎儿像模像样的,一双除了侍奉他衣裳茶水以外没做过事情的手,也去学着持针捻线,尽心欢喜地仿佛当真是她亲生亲养的一般。
“无事,我不出宫门,不必跟着。”
萧令明好笑地将要从睡着的阿绾身边起来,跟着自己出去的碎儿按了回去。
萧令明亲自推开了内殿往廊道那对二人多高的描金转门,独一人执着团扇踏上了夏夜的清凉外廊。
这对他来说是颇为新鲜的事情。
他少时过的是寸步不离人前呼后拥的日子,到后来做了天子妃妾,不大喜欢在眼前见人了,但碎儿却总在身侧,除他与宋聿独处外几乎从不离开。
时人总说昭阳殿以金玉造就,是几乎比肩天子居所的奢华繁丽、美轮美奂。
耗费甚巨只为独储萧氏这一美人,可实际上不过是他与天子在含元殿居久了,“习惯”
二字罢了。
六月的平京到了晚上不仅不热,还透着点潮湿的凉意。
萧令明走在廊下,团扇轻摇,耳边是丝缕柔和的晚风,他莫名地就又有些舍不得死了。
听闻北地到了七八月的盛夏都一如初春般凉爽,还有更南一些的地方,说是四五月就闷热难耐,他都从未见过,只在书里看过,也不知真假。
他分辨不了这些,他只能读懂臣子在奏疏里的话中有话,半真半假。
——但他就要这样在不久的将来一团糊涂地死去了。
“您怎么一人在这儿?”
宋显的声音冷不丁地自他身后传来。
他一身素色的宽袍大袖,拖在地上窸窸窣窣地迤迤而行。
发未束冠,只以素带束了马尾。
看上去唇红齿白,清雅俊逸,甚至颇有几分青云观里那些自幼求道修仙,十五六岁便一身道骨仙风的模样。
萧令明回头看到他这样,冷不丁地想起来了一句粗俗的“要想俏一身孝”
。
宋显一步步向他走近,萧令明这才发现,他似乎是哭过,眼眶还带着一点红,待人走到他身边,萧令明这才再次迈步与他并肩同行。
“你哭过。”
“嗯,毕竟她生养我一场。”
“我若没记错,哲宁皇贵妃是在你七岁时候去的吧。”
“她走得很早,那时候她才……才二十三岁。”
宋显甚至回忆了一下才记起自己生母逝世时的年纪,“我其实已经记不太住她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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