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这便是冯家愿意给出的赔偿吗?两条人命,只值一万钱?”
宅院里,吕布看着放在眼前的一万钱,嗤笑一声。
一万钱的确不少,可也不足以多到足够买下两条人命。
最少,在他这里不够。
地方豪族之间多有往来,即便没有深厚情谊,可点头之交还是要有的,毕竟说不得哪日就会用上。
之前冯家那个门客突然失踪,冯家定然会有所察觉,早晚而已。
今日崔直就是受了冯家所托,来做这个求和的说客。
大概在冯家人看来,他们与崔家都是地方上的豪族,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两相比较,崔直自然会偏帮他们,而不是那个只是有些武力的区区游缴。
只是崔直却不如此想,当初他赠吕布武器甲胄,便是已经决定要下注吕布了。
既然如此,他又如何会为了一个冯家,使之前的一番心血都付之东流?
故而崔直并不为崔家遮掩,他捻起一枚五铢钱,坦率道:“奉先却是说差了。
在冯家看来,两条黔首的性命,莫说是价值万钱,即便是一钱也是不值的。
死了也就死了。
这万钱当中,有九千钱是他们请我来说项的酬劳。
至于剩下的一千钱,才是他们用来赔罪的钱。
而且他们肯出这一千钱,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若是你不曾过问,只怕这一千钱也是没有的。”
吕布笑道:“若是逼的急了,说不得他们还会杀了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
崔直点了点头,“确实会如此。”
“还真是全无顾忌啊。
崔君,这些年,也不知有多少无辜之人死在他们手中。”
吕布又看了眼那筐钱币,只觉上面正渗出殷殷鲜血。
崔直却是无他这般悲愤,只是平淡道:“于豪富之家眼中,小民性命从来轻贱如草。
我听闻奉先当年曾袭杀王喜,可当日若是不曾有赵乙和你出头,那李家妇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结局?”
吕布转头顾望崔直,笑问道:“崔家也是如此行事吗?”
“自然也是如此。”
崔直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淡,“只不过崔家到底是名门,做起事情来还是要顾全些脸面的,至少不会像他们这般露骨。”
吕布笑问道:“譬如?”
崔直平淡道:“譬如设下一场赌局,让那男子输的倾家荡产,最后压上他家中的夫人。
如此一来,即便是于律法之上,也全无破绽。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吗?”
“若是那男子不好赌呢?”
崔直语带嘲讽,“无非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从那男子下手不成,那便从其父母兄弟下手,若是其父母兄弟不好下手,那便从他的亲戚下手。
总是会有着手之处的。
甚至做的好些,到时只需隐在幕后,无须自家出面,他们周围的父母兄弟也好,亲戚也好,便会主动逼迫他们妥协,帮着咱们来达成目的。
到时托妻献子,说不得人家还要感谢咱们。
“
“总而言之,只要有耐心,总有法子,用一种合乎律法与道德的方式,来达成原本的目的。
杀人,反倒是最为下乘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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