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香已经走了很久了,她不知道自己将走到哪里去,天晚了,心已经十分的疲累,可她仍是茫然地在街上走着。
她对自己说,别想,什么也不要想。
可是,她还是想他。
不知为什么,就是想。
是啊,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个男人,他没有倒下去,就还是男人。
这不怪他,城市太大了,这城市淹人,是城市把他给淹了。
等了那么久,也期盼了那么久,终还是见了一面。
只要他好,只要他能像人一样地活着,是你的不是你的,有什么要紧?可心是这么想,话是这么说,头还是像劈了一样的疼。
后来,当她转到了一个公园的后边,当她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是真的痛了。
浑身像是着了火的痛!
是啊,那一幕。
她真不敢想,一想就忍不住要哭,怎么会是这样呢?为什么要这样呢?!
在公园的后边,在一个靠墙的角落里,有一老一小两个乞丐在分吃一只烧鸡。
那老的倭跪在那里,看上去是一个瘫子;那小的就在地上蹲着,也才五六岁的样子,两人一人抱着一只鸡腿在啃!
那老的吃得更为滋润些,他旁边竟然还放着一瓶啤酒,啃一口他就拿起啤酒瓶喝上一口……过了片刻,那老的啃完了,随手捡起堆在地上的烂报纸擦了一下手,而后,他直起上身,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就此看来,这人还不太老。
再往下的时候,那奇迹就出现了,这人先是拽下了那黑污污脏兮兮的头发,那不是头发,那竟然是一个头套?!
接下去,他挠了挠他的秃头,就佝偻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去解那捆在腿上的绳子,那是一截一截的皮绳;紧接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包在腿上的皮护腿,那是两层软牛皮做的!
随即,他的身子往后一仰,取出了垫在身子下边的、装了滑轮的旧木板……老天爷呀,突然之间,他站起来了,他不是瘫子,居然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再往下,刘汉香就更加惊讶了。
她看到了那只小瓷碗,就是白天里她曾经给他放过一个烧饼的小瓷碗!
那个小瓷碗就在地上撂着,它是有记号的,那个小白瓷碗里掉了一块瓷,偏中间的地方露着一块黑……是的,她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小瓷碗。
那么,这人就是白天里在街口上跪着要饭的瘫子,就是那个瘫子!
如今,这瘫子一下子站起来了。
他站在那里,又伸了一个懒腰,对蹲在一旁的小男孩说:“香不香?”
那流着鼻涕的小脏孩儿说:“香。”
这人说:“要想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得会跪,懂吗?”
那孩子很听话地点了点头说:“跪?”
这人说:“跪。
你给我跪跪试试?”
那孩子抬起头,傻傻地望着他。
他说:“跪呀,你跪。”
于是,那孩子调皮地撇了一下嘴,就势跪下了……这人摇摇头说:“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跪下去,你得给人磕头。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