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连多话都不与纪鸢说了,生怕误了时辰,只提着莲花灯急匆匆的往那竹林里头去了。
原来,鸿哥儿每月十五方可到那小竹屋里借书一阅。
这话说来便话长了。
说到底,是纪鸢先做了个不良的表率。
他们两姐弟都是视书如命之人,想当年纪鸢偷偷钻进了那片竹林里,受不住黄金屋的诱惑,竟不顾礼数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盗看起旁人的书籍来了,没想到,三年后,那鸿哥儿有样学样,竟依葫芦画瓢,竟也暗存心思将旁人的黄金屋给惦念上了。
区别在于,她心思细腻,行事周全,没被人逮到,但鸿哥儿粗枝大叶,一掉进书海里便彻底醒不过来了,叫人家竹屋的主子给生生逮了个正着。
那竹屋的主人是个什么模样的,纪鸢便是想起都一阵胆寒,是以,她这个没被逮住的反倒是心生怯懦不敢再去了,倒是那个被逮住的却因祸得福,对方主人竟难得开了金口,准许他每月光明正大的进入一回。
于是,这每月十五,便成了鸿哥儿日日翘首以盼的日子,两年过去,鸿哥儿书桌后的书架上已经摞上了一沓厚厚的手稿,全都是将这两年在这竹林里阅读过的书籍给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久而久之,倒成了纪鸢的福利。
这便有了方才鸿哥儿方才那么一说。
却说三日后,恰逢这日赶上了七月半,一年一度的鬼节,未免学生晚归半道上撞上了不吉利的东西,学堂给全体师生放了半日的假。
鸿哥儿是个急性子,得了空,便催促着纪鸢将早早备好的薄荷糕给送去,好了了这桩子事儿,他人现如今已经在二公子的听斈堂外候着呢,只打发了五公子跟前的小厮莫云到竹奚小筑知会一声,完了后莫云还得赶回五公子院里,只得由竹奚小筑里的人亲自送去了。
春桃提着手里的食盒问姑娘这些东西是要送去哪儿的,只有些奇怪,自家姑娘只道让她送去,却绝口不提送到哪里去,故春桃便忍不住主动发问了。
纪鸢闻言,只久久未语,过了好一阵,只缓缓说了三个字:“听斈堂。”
说完,只见春桃微微瞪大了眼。
那什么,纪鸢觉得自个的脸被打的生疼,这前几日才告诫过满屋子的人,所有人不许提及有关霍家二公子的任何名讳任何事情,这话刚说完,才过了几日?就巴巴亲自做好了点心往那边送。
唔,主子有时候可真难当啊!
话说送完了点心的话说纪鸢拿着这礼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退回去吧,好像又有些不近人情,毕竟对方特意帮了她。
收着吧,又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倘若是传了出去,虽然她厚着脸皮可以喊对方一声表哥,表哥表妹间偶尔有些不出格的往来倒也无妨,只是,眼下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正是到了及笄的时候,未免遭人非议。
尤其,想到了那日那个甄芙儿,霍元昭时常在她耳根子前念叨着,她早早便知晓那霍家二公子终有一日会娶那甄芙儿过门的,那日不过无意间跟那霍二打了个照面,对方便出面盘问宣誓着主权,竟是盯得那样紧。
纪鸢委实不该也不愿碰到此等糟心的事儿。
盯着那白玉腰坠子瞧了许久,纪鸢随手将东西给合上了,冲春桃淡淡的说着:“送到鸿哥儿屋子里去吧,便说只以为这礼是给小少爷回的。”
春桃闻言愣了片刻,只立即回着:“是,姑娘。”
说完,双手捧着锦盒立马去了鸿哥儿屋子。
却不想,晚上鸿哥儿回屋后,又举着那个锦盒来了纪鸢屋子,只微微挑眉道着:“姐,那霍家二公子倒是好生客气,不过给他送一碟点心,却回了这么贵重的一件礼,这买卖倒也划算,只不过,这回礼回得也未免太过于…娘娘气了吧,这小兔儿腰坠子虽金贵憨趣,我却着实不喜,阿姐,我正好缺了些纸砚,不若让报夏姐姐替我拿去当了给我换些个文房四宝罢?”
纪鸢听了嘴角微抽了下,于是,一番折腾后,这小兔儿便又重新回到了纪鸢手上。
鸿哥儿向来聪明伶俐,怕是早早便已经猜测到这东西是回给她的罢,他是不好替纪鸢做决定,直接交给了她处置,倒也阴差阳错。
最终,纪鸢将这坠子交由菱儿,锁到了箱子里的最深处。
不肖几日,便将这一茬给丢脑后了。
七月底的时候,霍家大姑娘早产诞下一名女儿,历经千辛万苦,母女二人可算平安无事。
据说王氏忍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便匆匆赶去了戴家探望女儿,又过了七八日后,霍家几位姑娘们也跟着去瞧了一回。
当日去,为了不耽搁霍元嫆坐月子,只匆匆瞧了一眼,几人便又匆匆回了。
回来后,那霍元昭便直接来了纪鸢这里,只见那她一脸闷闷不乐,一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似的,也不知魂儿被勾去哪儿呢?人躺在纪鸢的软榻上,头枕着纪鸢的贴心小抱枕,怀里还搂着一个,只双眼放空的盯着屋子里的某一处发着呆,出着神,一整个下午也没见张嘴吐出个几个字眼,真真是有些不大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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