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掌柜急了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过去拽起他来直往河坝里走,进了芭茅林子才又说道:“少爷,今天来了个姓秦的,带了八百官兵来,就住在你何家大院,等着捉你呢!
县城现在满大街都是官兵,这时候,你应该远走他乡,不应该在这里呀!”
何老幺哪管他这个,瞪着眼道:“我老汉怎么死的?砍的头?”
卢掌柜道:“不,喝酒喝死的,马武找到我说,那狗官没动刑,而是设宴款待,要你老汉认罪。
你老汉死不认,不认就喝酒,去的人每个人都喝,问一句认不认罪,不认就喝一碗,二爷三爷他们每人喝了五碗之后,那狗官就不让他们喝了,所有的酒只让你老汉喝,你老汉喝了二十碗也不认罪,当场就趴下不省人事了。
那狗官偏偏把你老汉单独关进牢房,不许任何人去伺候,第二天开堂提人,就已经……”
何老幺眼泪鼻涕横流,继而咬牙切齿地道:“好啊,狗官这一招杀人不见血呀!
可是,我这老汉硬是蠢了点,他叫喝就喝呀?不怕他的酒有毒吗?”
卢掌柜道:“毒倒是没有毒,二爷三爷他们只是醉了一场,第二天啥事都没有,你老汉为什么心甘情愿要喝二十碗酒?还不是因为一家老小全在牢里!”
何老幺道:“我家老小呢?有没有事?”
卢掌柜道:“暂时没事,所以少爷这时候千万不能鲁莽,一鲁莽就一家老小难保。”
何老幺沉默了许久,一屁股坐到地上道:“能不能把我老汉弄出来?”
卢掌柜好生为难,癔症半天道:“这个……恐怕恼火。”
何老幺道:“你就去求那个马武,我出五百两银票,事成之后,他三百,你两百。”
卢掌柜道:“少爷,这个事我已经问过马武了,马武说,人死了,县衙自会收埋,千万不要有你这样的想法,这样就说明你兄弟俩就在县城附近,那狗官且能放过你?”
何老幺又是许久的沉默,拿出五张银票塞进卢掌柜手中道:“那收埋的时候你出个面,把我老汉送到太阳山老家去安葬。”
卢掌柜这下接了银票,说道:“今天我为这事儿也动了不少脑筋,最好的办法是等他们埋好,再想办法移棺。”
何老幺想想道:“这样也好,我就在玉皇山等你。”
卢掌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问道:“那……少爷需要些什么不?我给你送来。”
何老幺摇头道:“暂时什么都不需要,我会小心应对一切,裁缝铺我送给你,你好生经营,帮我把老汉的事办妥帖就行。
有什么事我会亲自来找你,你不必找我。
如果二爷三爷他们家里人找到你,你就替我安排一下,叫他们躲起来,以免受牵连。”
说到这里,何老幺脸转过一边,像是在哭,又像是在思考。
卢掌柜道一声好,又等了半天,问道:“少爷还有什么要交代?”
何老幺道:“事情太多了,我也理不出个头绪,如果你有空余的时间,不妨帮我去探探监,看看我老母、婆婆爷爷……看他们是不是平安。”
卢掌柜道:“好,这我一定做。”
何老幺道:“就这些了,你先回家。”
卢掌柜鞠了一个躬,退三步道:“那……少爷,我走了。”
卢掌柜只管在这里一味地劝阻何老幺退让,他却不知道就在天黑的这段时间官府的判决已经下了,新的告示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何大爷聚众闹事,图谋造反,其罪当诛,着满门抄斩,即日行刑……
看着卢掌柜走远,消失,何老幺双手捧着脸哭了好一阵,爬起来去找二狗。
他们得尽快走远点,不能让二狗知道这些。
待走回俩人的窝,草窝里只剩一个包裹,二狗踪影全无。
这一下,何老幺的心子里突然窜出几股火来,这几股火让他彻底六神无主,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二狗听到他和卢掌柜的对话,跑去做蠢事。
这家伙从来都是脑子缺根筋,遇事冲动暴躁,不顾后果,这时候不见了,不是去做蠢事去了还能干什么?
围着芭茅林找了几圈,愣是没见着人影,这大半夜的,叫也不能叫,喊也不能喊,到哪里去找?
猛一回头,看见远处冒出一股浓烟,县城里一片叫嚷,竟是着了火了。
何老幺急得双脚直跳,大骂何二狗的老娘道:“你妈个蠢东西!
你要把一家的性命都断送掉啊!”
本想去找他,帮他逃脱,又害怕在路上错过了,他回来找不着人,又要生出其它乱子来。
如此,走也不能走,喊也不能喊,只能在原地跺脚骂娘。
再说何二狗迷迷糊糊打了一个盹,心里有事的人怎么能睡得着,醒来一看何老幺不见了,想他肯定进了城,爬起来也顺着那岔路往城里去。
远远看见俩人在火堆边说话,细一听竟是老汉给那狗官害死了,当时就气得咬塌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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