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暗,全然没有夏日白昼尽长的样子。
雷声混着雨声砰然而至,一声盖过一声。
地下停车场也积了水,梁榕易不甚爱惜地把红色的长伞丢在副驾驶上,然后一脚油门驶了出去。
小区的保安眼见着路虎撞上横栏,急忙出来劝诫:“先生,近日台风登临,我们不建议外出......”
。
“嘀嘀嘀”
的喇叭声响在耳边,带着主人开不了口的急切催促着。
保安见劝阻无效,只好三令五申地强调安全事宜。
梁榕易咽了好几下口水,沙哑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短短两个字“让开”
。
保安闻声退开,皱着眉看向外面的柏油马路。
这种天气里,这是唯一一辆出小区的私家车,他难免有些担忧。
车子急速行驶在暴风雨里,梁榕易想起副驾驶位上有润喉糖,他应该含上一两颗,但紧接着又想起这还是阙云柯放进去的。
这车里有个小型医药箱,药物齐全,甚至有一瓶念慈庵的枇杷膏。
梁榕易手在方向盘上转着没停,靠着望梅止渴堪堪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导航声声劝阻他不听,而后又说为他绕开了种种事故多发的道路。
梁榕易烦透了导航,一拳按了关闭,然后打开手机搜索行程最快的路线。
车子行经弯弯绕绕的巷子,周边的树木被凤吹得呲呲作响,偶尔夹杂着几声树干断裂的声音,以及飞石撞击玻璃的声音。
梁榕易眼见着地图上的红点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迟钝的思绪开始翻飞。
恍惚中,他想起了之前的某一天,也是大雨,方芩强撑着跟他说“好好生活,别做后悔的事情,一生太长了,很难煎熬”
,他那时候就觉得煎熬,他记得自己回她说“太长了就不活了”
。
那是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他曾满心满意讨好也曾恨之入骨的母亲将要死亡,自己也真真切切地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
他母亲的死惊不起他什么波动,他自己的死也不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不惧怕死亡。
但就在刚才,一条又一条传播噩耗的消息里提到了死亡,这个陌生又常不在意的词跳进他的胸口,自动把阙云柯带了进去。
他开始控住不住呼吸,控住不住语言,控制不住加了力道还是在抖的双手。
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恐惧,恐惧死亡。
耗时短的路线必然有它短的道理,除却弯弯绕绕的巷子还有杂七杂八随风乱飞的衣物和锅碗。
梁榕易借着雨刷疯狂刷出的一点透明看见正在施工的工地,以及车辆过不去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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