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这个时候起,我开始给杜张讲了第二个故事。
我十七岁的时候,正当发育的年纪,由于没有教养,一顿可以恬不知耻地吃五碗饭,以至于我的同学常常因为我的吃相而耻笑我。
当时我读的是寄宿高中,学校很好,伙食也是自助式的,每天由伙食团分发到各个班级,我挺着肚子可以吃掉班上的大半盆饭,由于个子矮小,还可以迅速地蹿到队伍最前面,所以常常惹得其他男同学发疯。
吃罢了饭,由于肚子尚未填饱,我就端着饭盆去其它班找吃食。
这件事实在太不体面,使得班主任家长会的时候着重汇报给赵稽。
为这事情赵稽都可以和我打一架,那时候我满脑都想着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除了这个就是上学,没想到连吃个饭都算是过错。
赵稽爱惜名声,不想让我成个乞丐似的饿死鬼,此话便把我接回了家,请了保姆来做饭。
据我所知,那以后我就没吃饱过了,胃越缩越小,后来连吃几颗瓜子都觉得费力。
说道这里,杜张嗤笑一声:放你娘的屁,你现在一顿吃个半锅完全没问题,简直就是饭桶投胎。
这个话说得有道理,后来我才知道,赵稽这样做是有阴谋的,那个保姆妈子做饭像炭火烤锅巴,烧汤像涮锅水,难吃得要命,就这样把我的食量给饿了下来。
我不知道赵稽是怎么想出这样一个机智动人的主意,宁愿他的儿子永远像个瘦鸡,也不愿像他那样长成一个魁梧的大汉,直到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我气从心起,一鼓作气,又将那些年没长的个子给长了回来。
我也曾和赵稽并肩走过,现在我和他一般高,从后面看几乎看不出分别,就连杜张第一次见着赵稽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太像了。
像得可怕,让我每次被赵稽惹恼后都不敢去照镜子。
每当看到赵稽的样子,我就在幻想自己老去后的容貌,那么我凶戾的双眼会幻化成假惺惺的慈悲,平滑的额头耸塌成松软的土地,最终满头华发,丑陋狰狞如一棵死掉的胡杨树,在孤独和虚伪中溶成泥土。
我想他从我出生就预见了这一点,所以永远不愿我生长成他的模样。
在我还媚声媚气的年岁里,他就没少训斥过我,但也比阴恻恻的暗算要来得正直。
我想他在病人脸上动刀子的时候也曾这样幻想过:给我换一张面皮,抑或给我换个脑子。
总之,不会是我,不会是我啊。
而在我的脸发生倾向于他的变化前,我是和我的母亲——萧女士很相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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