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芸只端端正正坐着,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却发觉大字识不全的韩光业竟左右逢源,满桌上世叔、世伯的喊着,频频敬酒,谈笑风生。
知道他是正经举人出身的,旁人也不过微微举杯示好,并无亲热之举。
夏芸心中颇不是滋味。
待见林锦楼出来,众人直是众星捧月一般。
仿佛此人天生就该这般尊贵威势。
夏芸远远瞧着,心底里又妒又慕,还有些说不清的郁郁寡欢,适才发觉自己先前雄心万丈要大展宏图太过天真,此番开了眼界,才知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是何气派,满腔的豪情灭了一半,也不敢再妄想攀上大机缘,只打起精神与身旁的七品推官寒暄。
暂且不表。
却说银蝶让几个婆子拖了下去,回到房里哭个不住。
一干丫头等均厌恶银蝶是非讨嫌,竟无一人去劝的。
小鹃嗑着瓜子凉凉道:“收拾收拾东西罢,大爷让你明儿个就出去,别回头耽误了,大爷怨怪到我们头上。”
银蝶怒道:“即便是走,也是明儿个早上,碍着你们肝疼?”
小鹃插着腰冷笑道:“说话放尊重点,你已经不是正经府里面的丫头了。
与其在嘴上跟我逞能耐,不如仔细想想自己个儿,犯了盗罪的丫头,能卖到什么好人家儿去?即便明儿个卖你,今儿晚上可也不能留在府里了,省得手脚不干净,再顺了什么东西走!”
说完一摔帘子走了。
银蝶气得又哭一场。
她到底是有几分主意的,抹了把泪儿,从箱子里掏出一把钱,唤来个小丫头子道:“你去三姑娘屋,把含芳请来,说我有要紧的事。”
那小丫头子把手背到身后,撇嘴道:“妈妈们都说你的事不让管呢!”
“你……”
银蝶横眉立目上来就想打,强按住火气,又抓了一把钱,递过去道:“你悄悄儿去,没人知道。
去呀!”
那小丫头子方才接了钱走了。
不多时含芳便到了,银蝶一见,扑上前哭道:“堂姐救我!”
含芳吓了一跳,连忙询问。
银蝶便将来龙去脉讲了,泪流满面道:“我……我也不知道一匹金马竟惹出这样的祸。
说来说去还不是香兰那个贱蹄子,留下这劳什子,原先在府里时给我添堵,就算走了还不能让我安生……”
含芳皱着眉,呵斥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自己贪财拿了人家的东西,怎还说人家不是?”
银蝶抹泪儿道:“反正她都让大奶奶卖了,那东西我不拿,别人也迟早拿去!
不过是我命不好,竟赶上这样的事……呜呜呜……”
含芳叹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想了想道:“你惹恼了大爷,府里是呆不住了,先送你出去,家里凑些钱,托相熟的人把你买了便是了,你年纪也大了,在家里安生几日,正好说个人家,从此安安生生的便罢了。”
银蝶大哭道:“我不出去!
回头嫁个穷鬼我还不如死了!”
含芳狠狠打了她两下,怒道:“好好的差事你自己弄丢了怨谁?这是你家里还有些存项,倘若一文银子没有,把你卖给老头子当妾,你又能怎样了?”
银蝶倒在炕上,愈发放声大哭。
此时吴妈妈挑帘子进来,蹙着眉道:“怎还没收拾好?二门上的妈妈们都等急了,再晚些,内宅就该落锁了!”
含芳连忙赔笑,迎上前道:“我这妹妹就是让人不省心,妈妈别恼,待会子我亲自把人送出去,让她家里人在外头接。”
含芳在林东绫跟前有些头脸,吴妈妈便缓了缓神色,道:“那也不能太晚。”
含芳笑道:“哪儿能呢。”
说着掏出二钱银子道,“二门几位妈妈久等了,让她们拿去买些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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