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柯一走,郑静娴立时缠了郑百川道:“爹爹看他如何?”
郑百川瞪了她一眼道:“方才就你话多!”
郑静娴皱着眉:“谁让爹爹待他冷淡来着。”
又不停追问爹爹觉着他如何?他有学问才干又和气,我瞧着他是个有担当的云云。
郑百川觉着宋柯虽不错,可宋家家底太薄,便不想理睬郑静娴,奈何女儿聒噪不停,只得搪塞道:“等他考了功名再说罢。”
郑静娴皱了眉。
她是个聪明人,瞧出她爹的意思是不满意宋柯的,她也知道宋柯如今待她不过出于礼数,暗想着:“从小到大我说的事,我爹便没有不同意的,慢慢磨他就是了。
只是宋柯……我定要让他对我另眼相看,宋家眼下式微,等他考取功名,我定要我爹帮他谋一个好前程,让他知道娶我这样的女子到底有多少好处。
哪怕他对我感恩戴德也不能如此不温不火!”
却说宋柯从郑氏祖宅回来,迎着秋风深深吐了一口气。
显国公早年凭军功封了勋爵,不过是个末流,后因拥戴八王爷起事有功,颇有圣眷。
宋柯并不喜郑百川为人,当初他家与显国公府上交好,倒也颇有几分情义。
后来他爹去世,生前好友不少来吊唁相帮,显国公府只应景似的送了些白事之礼了结,下葬那天只派了个庶出的儿子,此后便再无往来了。
他要分家出来,族里群狼环饲,争相夺他们这一房家产,他曾投帖子求到显国公帮忙,谁知去等了几回,不过是枯坐,门子一律以“老爷朝中繁忙,未曾归家”
为由,将他打发了。
他今日来,虽是因郑静娴一句话不得已而至,却也存着不想让郑百川看轻的心思——当年闭之门外的旧交之子,如今过得体面,往后再不用卑下,求到你跟前了!
却不想郑静娴倒三番五次帮了倒忙。
郑静娴小儿女心思他已瞧出来了,若她不是郑百川的女儿,出身贵族,他势必加以权衡考虑……他当初便对林家二姑娘林东绮有意,也曾私下出言点拨过他妹子宋檀钗,奈何秦氏是个精明的,心中另有打算,两人不咸不淡打了个哑谜,便将这一节揭了过去。
况且时至今日,他身边忽然有了个陈香兰……香兰仿佛他前世已故的妻子沈氏,让他从心底生出亲近之情。
前一世他与妻子举案齐眉,却因发配流放生死相守,情意虽短,却铭心刻骨,他原也爱慕他表妹,然沈氏偷偷省了自己的口粮喂他,又变卖全身首饰为他寻医求药,照顾他家人,他心中满是感激与说不清的怜爱,过了些时日,他表妹便成了个模糊的影子。
如今见了香兰,竟有要将自己亏欠沈氏的情分全补偿她身上的念想。
他觉着自己日后放了香兰的籍,再抬举她做贵妾,两人一处,这一生长长久久的相伴。
谁知香兰却不甘愿。
这些日子有时候他烦恼上来也想:“不如就丢开手算了。”
可一动这个念头心里好似被一把尖刀捅了又捅,难过得要命。
有时候又发狠:“我偏把她扣在手心里,她不愿为妾又能如何?”
但想到香兰骨子里的烈性便消了这个念头,况且,他真个儿不愿让她伤心。
而今日有了郑静娴这档子事,宋柯却忽然有些豁然开朗——前世他娶沈氏时,曾悄悄在屏风后头见过她,只觉对方端庄清秀有大家之风,方才情愿。
婚后,沈氏果然为人和气妥帖,稳重大方,故而他觉着娶了贵女便有莫大的好处。
若换成郑静娴呢?宋柯微微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间,他又骑着马走到宋府后街,停在陈家门前,又抬头往那窗子看去。
想到昨日有个书生站在楼下往上偷窥香兰的闺房,宋柯便心头冒火,一夜都不曾好睡,今日他定要好生问一问香兰才是。
他正准备翻身下马,便听门“吱呀”
一声开了,薛氏挎了个竹篮走出来,见了宋柯登时愣了,仿佛天上掉下个活龙一般,忙忙的往屋里让道:“宋大爷,快屋里请!
屋里请!”
一边进屋朝楼上喊了一嗓子:“香兰!
宋大爷来了!”
满面堆笑着跟宋柯道:“宋大爷快屋里坐,家里杂乱,实在不堪招待贵客。”
宋柯下马,把缰绳交给侍墨,忽想起自己冒冒然往香兰家来竟什么礼物都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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