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沙发上的顾爸爸盖盖好,打着哈欠进卧室去了。
顾中铭喝完汤,酒醒了一半,走到厨房把碗洗了,擦干手出来,点了一根烟站在窗户面前,老城区的半夜,四处都是黑漆漆的,远处属于商务区的高楼闪耀着彻夜不熄的灯火,对照起来像个梦境。
他慢慢把烟抽完,困意一点一点上来,正要去睡,意外地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怕吵醒两老,他一把掐断电话,快步走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一看,号码不认识。
沿海地区最多这种无端端的半夜来电,响一声就挂,不知情的要是打过去,说不定就直接和香港马会接上头,哪怕只喂喂喂,话费也凭空蒸发一大块。
中铭松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隐约有点失望,脱了衣服躺上床,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号码,响了很长时间,没有说打一枪就跑的意思。
他终于接起来。
“您好,我从静宜男朋友那里拿到你电话的。”
“我是刚才喝酒那个女孩,胡蔚。”
顾中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幸好对方完全不需要他反应,清定的女孩子声音,珠落玉盘一样响下去:“你说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女朋友,是不是真的。”
这才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人家有没有一个很厉害的女朋友,这个厉害的女朋友对另一个小女朋友是不是会造成好大的压力,说到底,关顾中铭屁事,大致上只是出于某种邪性,自己焦头烂额的时候,看不得人家情场得意,能吹皱一湖春水捣个乱何乐不为。
他暗自懊悔,肚里寻思如何回答,胡蔚在电话那头,忽然一声抽泣。
“你知道吗,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我想给他生孩子的,可是一下子,再也接不到他的电话,他也不来看我,他以前对我很好的,你是男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不是我说错了话,是不是他怕我真的生孩子缠住他?”
这是为什么?顾中铭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难道需要一个特别的理由吗?理由很容易找,一万个都有。
归根到底那个,无非是不爱你,也不爱你想为他生的孩子。
如果有选择,他愿意把所有的可能都射在墙上。
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这说法是不是足够客观公正。
你夙夜来电,与几乎完全陌生的人说起一个年轻女孩子所能有的最大坨的心事。
求的是不是这份客观公正。
中铭张了几次嘴,觉得这情形实在滑稽而悲哀,竟使他说不出话来。
两头沉默,胡蔚的抽泣声越来越压抑不住,终于在一声强烈的哽噎之后,化为嚎啕大哭,她似乎在某个空旷而封闭的空间里呆着,哭声回音极响亮,撕心裂肺。
是那种伤心到极处,压抑也到极处,终于释放出来时,虽千万人吾往矣地痛哭法。
而在这痛哭声中,突如其来,中铭听到电话中传来一串盲音,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却已经从他的无言以对里,听到了许多许多。
折腾良久才终于昏昏睡去,到第二天早上,顾中铭如往常异样七点钟睁开眼睛。
窗帘放着,房间里不算亮,但脑仁马上疼得好像要从鼻子流出来,如果一个人又倒时差,又醉酒,就会知道这双管其下的痛苦程度,是何等难以忍受。
床头放了一杯水,微温,正适合酒后的人回魂,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出门发现父母都出门早锻炼去了,茶几上给他留了小米粥和包子,还有一碟顾妈妈亲手做的咸酸,下粥饭最相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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