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引我到旁边,那里摆放着四个大木箱子,里面堆满了蓝皮账册,一本一本,码放的整整齐齐。
我却没有动。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耳朵开始嗡嗡的响。
然后身子一软,李芳连忙搀住我,没让我瘫倒在地板上。
太子看了我一眼,问李芳,“怎么了?”
李芳连忙说,“大殿下已经病了三天了,如今天儿又热,准是懵怔了,太医局那边已经煎好了药,绿直送过来了,吃一盏就好。”
太子看了看我,相比我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微微点了点头。
李芳连忙让绿直把瓷瓶中的药汁倒到瓷盏里面,捧到我面前,他让我坐在一旁的绣墩上喝。
太子忽然发话,“让他站着喝!
堂堂的亲王,一国重臣,外戚富可敌国,交游满天下,牵连内阁,连那个有名的孤臣楚蔷生都被他拖下水,这样的人,他站得住!”
李芳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我接过药盏,仰脖喝了。
我看着太子,湛一直坐在文案前面,束发,未戴冠,一身白袍,领口扯开,似见里衣,有些热,鼻尖也微微见汗。
他的一只手放在书案上,另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他也看着我。
“殿下。”
我吞了吞口水,嘴巴里面都是大青叶的味道,苦的要命。
我清了清嗓子,有些艰难开口,“臣,有下情回禀。”
太子却说,“承怡,先前我说你有话对我说,你不说,现在又求着我要听你说。
你说,我是听,还是不听?”
“殿下……”
我稳了稳了呼吸,一撩自己的袍子,跪倒在地。
“臣,有下情回禀。”
有脚步声。
我低着头,看见文湛的惊慌的脚步,却在我面前嘎然而止。
s他的声音就在我头顶上砸下,“李芳,柳丛容,你们……先下去。”
我听见水滴的声音,似乎还有碎冰融化的声音,偌大的毓正宫中,只有我和文湛两个人,他在我面前慢慢绕了一圈,然后叹了口气说,“你说,我听着呢。”
“崔碧城三年前才进雍京制造局当差,他也是前年才到江南监查铜矿、银矿,还有种桑养蚕。
殿下,您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要说他一两银子也未行贿,不要说殿下不相信,我也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只是要说他行贿官府高达百万两白银,这未免有些耸人听闻。”
我沉声说,“如今在雍京,五百两银子可以买一所宅院,一匹上好的丝绸不过才白银十两,一个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不过三百两,要是崔碧城出手一百万两行贿,他可以收买整个江浙一省的官员,只手遮天!
收这些银子的官员,恐怕子孙万代都可以吃穿不愁了。”
“殿下,崔碧城出身寒门,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望殿下详查。”
文湛在我身边饶了一圈,然后慢慢走回他的书案,又安静的坐回去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低着头。
半晌,他说,“谎话。”
我沉默了。
他也不说话。
良久,他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承怡,我知道说的是谎话。
把真话告诉我。”
我说,“殿下,臣句句属实,太子要是不信,臣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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