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余味和两位姑娘的欢笑声像一种香水一样依附在他身上。
他在脑海中重现了这段对话,用一种既快心又满足的心情剖析着自己的谎言。
对于他操纵了别人的情绪,他感到快乐,对于他这次打发时间的方式是交流,他感到满意。
汉斯坐在窗边,膝盖上放着一本书,但他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书页上。
当卡尔进来时,他抬起头,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宽阔的肩膀耷拉着,手拉捏制服上的一根松线,吸着鼻,好像是哭过了。
卡尔解开军服下摆左口袋的纽扣,掏出一个小小的速写本。
里面满是素描——他曾向赫尔曼学过绘画——他见过的风景、阵亡战友的脸,甚至还有几幅关于他们上级的滑稽图画。
目光落在一幅未完成的素描上,是汉斯的肖像画,图上的他脸上带着淘气的微笑,憨状可掬,与卡尔最近在那里看到的愁闷形成了对比。
一阵复杂的情绪向他袭来。
对汉斯不先相让的忿恚,对与汉斯的几年亲密交谊的感慨,还有一丝……喜爱?
“施瓦茨……”
卡尔想起汉斯之前关心他的时刻,决定好好回忆一下,在他伤心的时候汉斯是怎么安慰他的。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了。
“你怎么啦?”
卡尔过去拍拍汉斯的肩膀,模仿了他以前用来安慰他的动作。
“怎么还哭起来了?”
“我想念我的妹妹,”
汉斯终于哽咽着说,眼睛发红,泪眼婆娑,脸因为哭皱成一团,还流涕,有点难看了。
“她过去每周都给我写信,但信件突然停止了。
已经是好几个月了,我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我记得你妹妹在科隆?”
“是的……”
科隆。
新闻报道……窃窃私语……恐慌万状。
最近盟军的轰炸惨无人道,科隆尤其受到重创。
消息在士兵当中传播得很快,尽管细节往往很粗略。
汉斯难道不知道吗?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可能是——”
他说,“可能只是邮件延误了。
你试试再去写几封信?”
汉斯不讲卫生地用手背擦了擦鼻涕,又吸吸鼻,下唇颤抖着。
“我有过,好几次了,都没有回复。”
那他也没办法了,他能帮到什么?更何况他根本无法共情汉斯,只觉得有点吵闹。
卡尔退后坐到床铺上,思忖要再说点什么。
“要不我给你倒点水?或者来一根?”
他掏出烟盒。
“他们发的烟我从来没抽过。”
“谢谢,我不想喝水,也不想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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