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自顾自地叫好,痛快饮酒,酒顺着他的脖子往衣襟上滚,好好一碗酒只喝了一半,那人便把酒碗摔在一旁,用袖子抹去嘴角残余的酒液,看向李延意时已有七分醉意。
“不知殿下是否喜欢这一出戏……你没有理由不喜欢吧,这演的可不就是你的事吗?”
此人满脸凌乱的络腮胡,铜铃般的眼睛之下挂着个鹰钩鼻,浓密的胡须之下隐约能见到一对因饮酒过量而发紫的嘴唇。
他双腿敞开十分不雅地坐在竹席上,对长公主说话亦相当不敬。
虎贲军立即上前将他摁倒在地,戏台上的人也一并围了起来,人群里有人细声道:“这不是鹿县吴家公子么?据说他已经失踪多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吴公子被压在地上,也不挣扎,依旧放声大笑,破口大骂:“李延意!
你这误国殄民、钻隙逾墙的无耻贼妇!
你可敢回答我的问题!”
李延意眼睛抬了抬,道:“放开他,让他说。”
虎贲军丝毫没犹豫,直接放开了他,退到了周围一圈,依旧将他包围在内。
吴公子站起来,自指高台上的李延意道:“你自小熟读经学,可知‘天为君而覆露之,地为臣而持载之,阳为夫而生之,阴为妇而助之’的道理!
你卑侮天子阳奉阴违是为不忠!
忤逆先帝遗诏是为不孝!
纵乐宫闱是为不贞!
如此不忠不孝伦常乖舛之人,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他日黄泉下又有何脸面见先帝!
若是大聿落入你这等妖孽之手,何愁大聿不亡!”
吴公子这几句话说得极其狠毒,句句打在李延意脸上。
他自己说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李延意却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李延意就像看一位经常来家中撒泼的村妇般看着吴公子,甚至没变化任何姿势,平声道:“在你死之前我回答你这个问题。
朝中所谓忠义之臣、清谈大家、今世大儒星罗棋布,他们能救这个国家吗?若是能,便不会有那路边之饿殍,易子而食之灾民。
忠义、礼孝、贞洁能救百姓的命吗?不能。
百姓需要的,这个国家需要的只是贤君和能臣,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
吴公子指着她大喊:“你瞧!
豺狼之心毕露!
李延意要谋反!
她要篡位!”
李延意冷笑一声,虎贲军的大刀斩在他的后脖子上,仿佛快刀切斩豆腐。
头颅掉在地面上,正对着刚刚醒来的王川。
王川甫一看清竟是个人头,立即又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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