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浓雾笼罩,四下都是昏暗一片。
大地上只有浓厚深绿的荒草和波光粼粼的河流。
有个男人在河边洗脸,头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头顶浓黑的发丝。
他双手从脸上擦下来的时候,总是带着血迹,抄水清洗一遍,再抹一下,又是斑斑血色。
晃动的水面映出一张不太清晰的年轻脸孔,但能看出,他的眼睛鼻孔,在不停出血。
血迹滴在河水中,晃动渲染,像是一条毒蛇的斑纹。
嚓!
!
!
巨大毒蛇陡然破水,一口咬在了男人脸上。
惨叫声被蒙在了毒蛇的口腔里,血盆大口,把整张人脸都压了进去,传来窒息的感觉。
“叮铃铃铃铃铃……”
楚天舒双目一睁,瞳孔在颤抖,猛然从床上坐起,伸手摸脸,梦里那种窒息又疼痛的感觉,好像还残留了几分。
床头柜上两个闹钟都在响铃,床边茶几上的手机,也在震动出声。
这一夜噩梦,他又出了身虚汗,睡衣后背湿透,凌乱的头发也像刚冲过水,眼皮上挂着汗珠,嘴唇干裂发白。
但更令楚天舒难以忍受的,不是口渴,而是心跳。
他的心跳声太响,震得耳朵深处发疼。
红绳被他手指勾住,从衣领里扯出来一块吊坠。
吊坠仅拇指大小,正面是两个难以辨认的古文字体,背面是不知名的兽面花纹,有点像古代的饕餮纹,又像狮子、麒麟,都不好说。
“静心断水,水断心静,心境清静,波澜不惊……”
楚天舒双手交叠,掌心感受到熟悉的轮廓,眼珠死死盯着自己的手,嘴里念动咒语。
“行到水穷,坐看云起,天光明净,染霞护体……”
满满的安宁,稳定的感觉,从掌心吊坠扩散开来,一遍遍的咒语和闹铃声混响。
窗帘没拉,外面蒙蒙亮的天光透过窗户进来,似乎让他身上披了一层柔光,神态逐渐平静。
手机闹铃已经自动停止,两个闹钟也被按掉。
楚天舒下了床,带着茶杯走到窗边,玻璃老化后的水绿色,倒映出一个眉眼有些躁郁的年轻人。
他盯着玻璃上的自己,喝了两口热水,热气吐在窗玻璃上,模糊了窗影的眉眼。
对噩梦发狠,是没有意义的事。
“药效又一次变差,这大半个月,已经是第七次做噩梦了吧。”
炎黄所传,玄国神州,自古修行分两类,通灵与武艺,各自流派繁多,不能尽数。
楚天舒就是个通灵人,但没有正经拜过哪个门派,属于家传。
他祖父年轻时有奇缘,得到秘籍和法器,练出来一些真本事。
那时祖父有几分雄心,可惜自己修行入了瓶颈,拉拢的友人、传授的徒弟里面,能真正迈过通灵门槛的都少,心思也就淡了,只在老家一亩三分地的活动。
儿子儿媳未学成通灵,却有斗志,上世纪最末十年,听说外面遍地能淘金,许多人成为大富豪,夫妻两个把孩子交给老人照顾,自己也出远门打拼,结果断了音讯。
祖父托了几回关系,没能找回儿子儿媳,自己照顾小孩,有些溺爱,养得顽皮好动,任凭楚天舒翻动家里藏书,把玩器物。
怎料五岁之时,楚天舒竟然就开了窍,迈过了通灵人的门槛。
祖父没有正经师承,当时还只觉得高兴,后来才知道,小孩子太早开窍通灵,根本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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