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想头儿,白日练功不想,夜间也会盘上来,象一尾蛇,凉凉的,阒静无声,躲也躲不开,避也避不了。
有些不太甘心的,他有时竟想心一横,不理映雪说的话,再把沁心诀练起来。
忽然身後有脚步声响。
九宣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固然有些神不守舍,来的人功夫应该极高,不然也不会已经离得这样近他才察觉到。
那人在他身後停下脚,也不说话。
九宣的手本是拢在袖里,现在悄悄握住了剑柄。
忽然身後那人说:“情如孤舟,情如孤舟。”
那声音带点沙哑,以前没有听到过,平平的也没有高低起伏,九宣只觉得背上冷汗快要透了出来,回过头看。
身後那人穿一件灰色长衫,脸容清俊削瘦,鼻梁挺拔,长眉凤目,似是没看到他坐在椅上一般,抬头只是看那墙上的画。
九宣看他服饰并不是北狼的人,放下一大半心事,站起身来说道:“打扰了,我误闯了来,先生莫怪。”
那人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又转回那画上,声音冷得象外头的冰雪:“既然知道误闯有错,还不快走?”
九宣自来没有被人这样厌弃过,一半惊异,一半好奇。
掸掸袍子,把卸在一旁的斗篷披上,转身走了。
这人虽不是北狼的人,那一身肃杀之气也令他极不舒服。
待得他七转八转回到贮玉阁时,严烈阳已经回来了不知多久。
九宣这几日心里有些虚,就为著那一天严烈阳说过不图他色相的话之後,总是躲著他不欲多言。
严烈阳心里明镜一般,也不来迫他。
九宣机伶练达,知道严烈阳的底限在何处,这一个走字倒也不提,只是两人相处,却再没有初时的温存融洽。
待用过了晚膳,严烈阳见他又早早的躲到床上去装睡,自己捧起帐册来继续看著,终有件事梗在心中不吐不快,轻声说:“九宣怕我麽?”
九宣嗯了一声,似睡似醒的,没有答他。
严烈阳把册子丢到一旁,掀开帐子看时,九宣闭著双眼,呼吸沈稳,似是已经睡熟。
严烈阳心里不知是当气还是当笑。
你若说他孤傲,他便也时时摆出无赖样子。
要真说他油滑,他却又一股子气焰总也按不下去似的。
便是笑著做小伏低,眉眼柔顺,那骨子里却象有一根铁签子撑著,就硬让人不能看低了他。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玉颜看了许久,九宣终是装不下去,睁开了眼来,说道:“没有见过麽?总是看什麽?”
严烈阳心里情知他白天做了什麽,见了什麽人,那人……却是让他怎麽也放心不下,在心里揣了一晚上,实在是压不下去。
这时见他双眸明朗似寒星,一点尘圬不藏的模样,却觉得逼他迫他殊无意趣,便道:“你装睡好玩儿麽?要是怕我动你,我便到别处去歇。”
九宣左看右看他好几眼,说道:“我倒是不怕你来动我……你要爱去别处,我也不来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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