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暗淡,下雪了。
循环,让人有系统的认识,老单说。
风总带着水来,天冷便是雪。
春夏秋三季是水的季节,水在周转;冬季归于寂寥与凝固,江湖如静物,如无水之界;但雪如花,如舞,是补充。
这是最好的水墨。
人是活的动的,保持着耐性和温度,不会冻僵。
人每天活动,进行生产生活,不像有些动物那样进入冬眠——以最低的消耗维持,等待着春天到来。
地面上的水凝固不动,但天空时常下雪。
雪花小而轻巧,刚入冬是稀薄无声地,不像以后的那样飘扬,更不像以前曾有过的秋雪失重似的垂落。
山坡覆了薄薄一层,掩不住一些黑色。
生活区里,更掩不住人的痕迹。
树没了叶子,树枝如上冻的河,水不流动了。
但树还活着,根系不吸收水,生命收拢在内部,被干枯的躯壳和厚重的土地保护收藏着。
上冻了,门前小路有土楞子,车辙,硌脚。
温度降得很迅猛,人们感受到冬天了——也该是如此,虽然还有回升反复。
白天变短,人嫌夜长,用漫漫长夜形容——一天之中最多有十六个小时黑夜。
远超全年四分之一长的冬季,人缺少了火与光,要靠厚重的棉服和屋里点着灯和燃烧的火炉生活。
小光问南边比咱们暖和吧,妈说暖和,小峰说在老家多好,到这干嘛……小光问那边用穿棉袄吗?——穿,不穿不冻死啦?——他们舍不得烧。
烧煤呀?烧柴火。
河水停止了,水库不涌动,没有了声响。
水深的地方,结薄冰盖,灰色有亮,靠边浅的冻实了,白的线痕,曲曲折折。
去年水库的大坝一侧的冰是立起的一排,是结冰时刮风,小伟说把浪冻住啦。
永和说是先冻的冰被冲起来又冻了。
水是动的,但寒冷把它固定,不让走了。
神明似乎在天空,冷峻地俯视;水和周边一样,成为固体——但像玉石,碧玉般半透明。
院子里,鸡从窝架子上迟疑地跳下来,放松放松,在有雪的地上谨慎地走着,眼睛左右摇晃看。
季婶给它们撒了苞米粒,它们呼达起翅膀,又收起,低头找吃。
屋里不热乎,孩子们起来就赶紧穿上棉袄。
季叔教他们用袜子腰儿套住线裤腿口,再穿棉裤。
洗手洗脸,棉袄袖遮着手腕,有的挽起,有的只把手指伸进水,像洗棍儿似的洗了几根手指。
季叔看钟表,放桌子,快点给内弟写信。
二弟在外地,病休呢,季婶说咱们不能去看他,得给他寄钱。
季叔说,亲戚要是不能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那和旁人有什么两样。
季婶说对。
孩子们看妈从箱子拿钱,帮妈掀着箱盖。
“结冰啦!”
在有水的地方,蹭一蹭。
小宁、小家来早了,先到小全家。
夏天的时候是进院趴趴窗,在院子玩,人家大人让他们进屋,他们摆手不进。
天短了,天冷了,俩人摘下帽子拍拍上面的雪花进屋,小宁又出来跺跺脚下粘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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