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连忙背过身去擦。
果然。
周光南说:“不吃了,和你们说几句话。”
“爸爸……”
“眠眠,你哭什么,”
周光南露出一丝苍白笑意,“人都有这一天的。”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了,抬起布满针孔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儿子的手背。
齐俨反握住,那手心已微微凉,他的心有如一把钝刀在磨。
“你妈妈还在等我,”
周光南说,“她等我太久太久了。
后面的路我就不陪你走了……”
他又看向泣不成声的阮眠:“眠眠,我把儿子交给你了,你们……要好好的。”
他的孙女周星辰还小,不应该这么早知道生离死别的滋味,哄哄她:“爷爷只是去找奶奶了,路途很遥远,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再次见面。”
“我答应过你妈妈,来生还要做夫妻的……把我葬在她旁边,你要记得……葬礼那天,在我和她的墓碑上各放一朵金合欢。”
说完这些话,周光南已是大限将至、气若游丝了。
齐俨的泪大颗掉到他手背上,火炭一样的温度,却再也唤不回来一个鲜活的生命。
“爸,”
齐俨哽咽着,“您放心,您说的我全都记得。”
周光南微微牵起唇角,太累了,身体好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唇角只动了小小的弧度,像冬日荒野中被疾风吹打的野草,一下就吹出了老远,再不见一丝痕迹。
“爸,”
齐俨说,“以后……我们还要做一家人。”
你继续做爸爸,妈妈继续做妈妈。
周光南的眼睛已经浑浊,声音发不出来,他做了个“好”
的口型,然后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齐俨重新恢复知觉时,握着的那只手已经彻底冷了。
如果不是阮眠在身边,他估计自己很难熬过那段日子。
所以啊,宝贝儿,爸爸愿意把你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只是希望将来有一天你送走爸爸或者妈妈,被巨大的恐惧、痛楚和绝望吞噬,茫然四顾的时候,会有一个温暖有力的肩膀帮你分担,让你依靠。
父女俩来到饭厅,阮眠和保姆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正要去叫人,没想到他们自己过来了,不一会儿,阮明辉的身影也在转角处出现。
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吃过晚饭,又在后院支了张桌子,围坐着月下谈心。
“明辉,”
阮眠问,“梅玖她爸妈什么时候到?”
她得提前做好准备。
阮明辉:周三。
“你有没有打听到他们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菜?还有,下榻的酒店呢,安排好了吗?”
阮明辉一一作答。
阮眠又问:“她妈妈会说中文吗?”
像婚礼相关的很多琐事,一般都是女人去沟通比较妥善。
齐俨把手搭在老婆肩上:“齐太太,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按常理推断,她有个当翻译家的中国丈夫,女儿中文又说得那么流利,她自己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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