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原本漫不经心，待听完这话，神色不由微凝。
&ldo;多谢兄长，请转告我哥哥，我就在外等他。
&rdo;顾十八娘低头施礼，说罢没有停留，转身快步退了出来。
&ldo;这小娘子说的什么？&rdo;&ldo;…子曰…她也读过书啊？&rdo;&ldo;…我看是劝顾海趁早放弃出来，回到家会帮他给他们老子说好话不挨打…&rdo;三个少年嘻嘻哈哈的说笑着，看着顾十八娘走出了学堂大门，在那铁仙鹤下站定神色凝重抬头望着塑像。
&ldo;到授课时间了，你们三个，是想回家被你们老子打么？&rdo;蔡文转头冷冷道。
三人顿时噤声，忙快步跑进去。
蔡文回头看了眼，见那小姑娘已经坐在铁仙鹤脚下的石头上，果真是准备等着。
&ldo;顾海？&rdo;他喃喃道，缓步向学屋中走去，他跟学堂中的学子们没什么来往，再加上学的进程不一样，顾海又不是多么出众的学子，因此竟然没什么印象。
这里一共三间学屋，分别属于不同年龄段的学子，蔡文虽然十五岁，但却并没有和顾海他们在一个学屋里，而是比他们高一等。
停在顾海所在的学屋前，先生还没来，屋子里十七八个少年都安生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认真温习的，当然也有睡觉的聊天的，室内嗡嗡声一片。
在这其中，坐在最里面一角的正埋头写字的少年就格外引人注目。
&ldo;…我说你就别白费力气了…&rdo;小眼少年三人坐在顾海身后，守规矩不敢离开座位，就拿着笔捅顾海的后背，嘻嘻哈哈的说话。
顾海的左手正面朝上放在桌案上，手板打过红肿一片，他咬着下唇，似乎老僧入定一般不闻外界事只是奋笔疾书。
&ldo;…你妹妹来了…哈…&rdo;小眼少年在后捅了他一下，接着说道。
顾海的手一停顿，笔尖上一大滴墨点在纸上，染花了。
&ldo;我…&rdo;他转过头才要说话，一个身影站了过来，投下一片阴影。
&ldo;竭其力，致其身，虽曰未学，子必谓之学…&rdo;蔡文朗声说道，目光落在桌案上，一旁堆放着写好的，他一眼扫过去，见最上几张虽然看上去依旧整洁，但字迹已经带了浮躁之气。
这个少年已经乱了心境了。
顾海自然是认得蔡文的，此人在学子中是神一般的人物，而他不过是中等资质，日常并无来往，突然见他站在身前，不由有些发怔。
&ldo;蔡学兄？&rdo;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蔡文又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这次不是机械的念出来，而是说了出来。
&ldo;蔡学兄…&rdo;顾海有些意外，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是他再教导自己么……&ldo;你妹妹要我带给你的话，她说，她就在学堂外等你。
&rdo;蔡文缓声说道，说罢，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顾海，转身走了。
&ldo;十八娘？&rdo;顾海怔怔道。
&ldo;是啊是啊，你妹妹来了，正在看铁仙鹤呢，不如你赶快收拾东西跟她走吧，别让她久等了……&rdo;小眼少年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忙在后笑道，一面拿笔重重的捅了他两下。
顾海猛的转过身，抓过他手里的笔，啪的折成两段。
小眼少年的手还伸着，笑容僵在脸上，学堂里的其他人显然看到这一幕，响起一声哄笑。
&ldo;他娘的，顾海，你皮痒了……&rdo;小眼大怒，今天可是丢了两回面子了！
&ldo;谁皮痒了？&rdo;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
喧闹声顿时消失了，看着板着脸的先生站在门口，掳着袖子站起来的小眼少年立刻见了猫的老鼠一般，缩头坐下去，半句话不敢多说。
幸过先生浓浓的鼻音哼了声，不再看他，目光扫过端坐在位子上的顾海。
顾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屋子气氛的变化，他低着头，怔怔的望着自己写的字，面上神色虽然没什么变化，但胸口剧烈的起伏显示他内心情绪激荡。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将刚刚写好的几张字拿在手里团烂了。
这动作让注意他的学子们都在心里惊呼一声，老天，时间已经是不够了，怎么还要把写好的撕掉？大家的面上都浮现一丝怜悯，看来顾海是认命要放弃了，本来嘛，这不到半天的时间写好八百张本来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顾海又接着拿起写好的字看了几张，唰唰的又是揉烂四五张，然后在大家认为他该起身离开的时候，将面前的纸铺好，正了正身子，拿起笔又开始写起来。
学屋里响起低低的哗然声。
已经走到大案后的先生立刻威严的恩了声，目光扫过室内，学子们都立刻安静下来。
&ldo;你，来讲昨日的课。
&rdo;先生指着最前头的一个学子说道。
那学子哆嗦了一下，应声是走到先生面前，开始复述，一问一答的声音回荡在学堂里，没有人再去关注一旁写字的顾海。
当讲解完最后一句，先生从大案后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因为下课而神情雀跃的学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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