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在万众瞩目下,紧闭的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沉肃中两人慢步走出。
那行在最前方的,乃是一名女子!
一名身着素服姿态娴雅的女子。
那女子在万军阵前,在麟青两国将士的目光中一步步向青军走来,步履坚定,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队前的蔺琦墨。
那女子一走出,罄冉余光分明便看到马上的蔺琦墨一下子直了背脊,身体骤然变得僵直。
他勒着缰绳的手蓦然一紧,大白急躁地扬蹄来回跳动几下,发出沉闷的嘶鸣声。
那女子缓缓走近,面容一点点清晰,待看得清楚,罄冉顿时愣住,亦不觉握紧了缰绳,眉宇缓缓蹙起。
阵前质问女子慢步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稳定,却又似异常艰难。
她一身素服,腰系麻布,乌发高挽鬓角簪着一朵白色绢花,双手垂在腰前,稳稳地抱着一面牌位。
那身影越来越近,待罄冉看请,心头一跳。
女子黛眉舒展,凤目轻挑,分明便是四郎的二姐,蔺琦茹。
再望她手中牌位,其上端庄得刻着篆休红漆大字“慈父靖边侯蔺啸之位”
。
罄冉不由蹙了眉,看向蔺琦墨的眸中闪过几丝担忧来。
蔺琦茹一步步走近,她较十多年前消瘦了许多,眉眼间带着岁月的印痕,却显出别样的韵致。
素面朝天,脸上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却将双目映衬的更加漆黑。
她眉目直盯蔺琦墨,目光冰冷而沉冽,其间汹汹的怒火和愤怒似要将蔺琦墨吞没。
蔺琦墨身体僵硬半响,见她走近,才比然过来,忙翻身下马,甩了马缰便迎了上去,轻声唤道。
“姐,你怎么来了,黑伯,你怎么也不拦着……”
蔺琦墨蹙眉,恼怒地盯向蔺琦茹身后的黑伯,黑伯面有难色,喃声道:“少爷,老奴……”
他的话尚未说完,蔺琦茹便冷声打断他,沉肃道:“黑伯,不必和他多言。
他要当乱臣贼子,怎地还不容我这个做姐姐的来看看?!”
蔺琦茹说着冷冷盯向蔺琦墨,蔺琦墨何曾见过二姐这般。
自小痛失亲人,他和商琦茹是蔺家仅存的血脉,自是亲厚相依。
两人虽是不常见面,但是仅有的鲜少相处,荫琦茹都待他慈爱如母,疼惜爱护。
他何曾见过二姐这般肃冷,一时只觉心痛如害,面色便微见发白。
他眉宇蹙起,再次上前,伸手便要去接蔺琦茹抱着的灵位:“姐,你这是做什么,你先听我说…“蔺琦茹却身体一闪,躲过了他的碰触,后退一步,沉声道:“给爹上香!”
蔺琦墨整了神情,上前接过黑伯手中的香,点燃,恭恭敬敬得插在了黑伯抱着的香坛中。
待他上完香,商琦茹将怀中牌位微微抬起,厉声道:“跪下!”
蔺琦墨望了眼面前黑沉沉的牌位,心一触,双膝直直便跪了下去。
城楼上下,旷野千里,万军阵前,一时静得似能听到他铠甲撞击地面发出的金石之音,能清晰看到他一跪之下激起的尘土扬卷。
罄冉蹙眉,望着蔺琦墨微躬的腰脊,心里酸涩难抑,翻身下马,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无言得望着他跪倒的背影。
却在此时,蔺琦茹突然上前一步,盯紧蔺琦墨扬声同道:“我且问你,太宗安德七年,权相郭怀义串通成王谋逆,是谁领着由各府家丁组成的护卫军死守真武门,血染城楼,誓死等到援军的?”
蔺琦墨面有震动,深深一扣,肃声逛“是我蔺氏第四十代嫡宗,蔺泉。
蔺琦茹面色稍缓,目光却越发执着,沉声又问:“好,我再问你,怀帝敬轩二年,逆臣高德贵挟天子以令诸侯,将七岁的怀帝囚于凤藻宫,持圣旨要斩威远大将军的人头,满朝无一人敢言。
是谁白衣高呼,带领京城文士,在城天门外击响登闻鼓,在全京都百姓面前痛斥高德贵的大逆之举,从而血溅登闻台,以身殉国的?”
蔺琦墨恭恭敬敬得又叩,道:“是我蔺氏第四十七代嫡宗,蔺国书。”
蔺琦茹点头,再问:“穆宗德武元年,高昌、北褐结盟,意国共犯天朝,裂土而分,敌我兵力悬殊。
是谁手执王杖栉节,只带一百随从,绢衣素冠,刀斧肋身而不退,直入敌军王庭,辩战群臣,舌利如刀,从而令敌军联盟瓦解,令王师乘胜反攻,得解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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