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真的是天生下贱吗?”
她在窗前望着月亮,望着水井,望着屋檐下的灯影,转身看着屋子,望见那镜子,望见那牡丹花,望见那白灯穗。
都是那样干净,只有她自己是那样不洁。
摧棉扯絮的大雪一直下着,可以听见屋外呼呼的风雪声。
芷郁懒懒的睁开眼,怀里没有了人。
撩开帐子,她穿着藕荷色睡袍,坐在炭火旁。
雪茸一团大毛团窝在一旁沉沉睡着,耳朵也收了起来。
他出来搂在怀里,懒洋洋道:“出来干嘛?”
雪蔷望着外面的雪花道:“好大的雪啊,瑞雪兆丰年啊。”
芷郁道:“今年春天慕辰御驾亲征,带大军征讨碧阳。
临行贵妃抱着幼子道:“妾和皇子等着皇上凯旋而归。”
他恍惚一瞬,乾宁三年,他还是建王的时候,第一次出征,她在门口道:“我等着你回来。”
那时候他才二十一岁,如今已年过半百,她也已经去了二十多年。
日子真是快啊,可是一辈子好像什么都没成就,便老了。
不仅老了,连个牵挂都没有。
芷郁在宁楚有人牵挂他,召着他,每次进京都呆不久,迫不及待的回去。
他自己,天下都是他的,却没有一处是牵挂他,也要他牵挂的。
置身何处都不重要,京师于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不出芷郁的意料,也几乎不出所有人的意料,慕辰这次铩羽而归。
用芷郁对雪蔷的话,慕辰是个年过半百的任性孩童。
他不会罪己,也不会卧薪尝胆,他只想尽快挽回面子。
慕辰不得不承认,他不如他儿子。
芷郁自幼丧母,皇子中最为卑微,却硬生生打出一个富可敌国的宁楚。
若是换作自己,一定不能。
感情上儿子比他更厉害,他活了大半生,在自己儿子面前却抬不起头来,越有儿子在,越显出他的无能可笑来。
英宗打了败仗,无论大臣妻妾,宫人太监,非打即骂。
尤其对建皇后,年轻时候越看越爱,现今越看越嫌,越嫌越恨,过去只是谩骂,现在竟然有几次动了手。
建氏再不济还是皇后,好几次呼天抢地,悲愤欲死。
一日把两个儿子叫进宫里诉苦,元珑见他母亲蓬头垢面,脂粉都哭花了,嫌道:“怎么这副样子,还怪父皇嫌你!”
本以为儿子会宽慰几句,不成想又是埋怨她的不是,建皇后一颗心掉进冰窟窿里,捂着嘴呜呜哭起来。
元瑞叹气道:“母后,大哥说的直白些,但也是这个道理。
父皇打了败仗,本来心中不畅。
您身为皇后,不说更加温柔体贴好生宽慰,整日愁眉不展,哭丧着脸,哪个男人受得了?”
建皇后一肚子委屈,怒道:“他就是怎么看我都不顺眼,反倒成了我的错。”
元珑道:“谁要你收不住父皇的心。”
他母亲不示弱道:“他见一个爱一个,我收得住吗?”
元珑反驳道:“高皇帝的皇后,年逾六十还是琴瑟和鸣,你看看你,不到三十就失宠。”
建皇后叫儿子来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倒又被奚落一番,哭得更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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