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知道徐老抠方才面容晦涩的原因所在了。
他刚才说的二皇子汉王,在近一年,除了兴帝拨给他用于赈灾、修缮汉王府及府中日常用度等明面上合理的支出,另外还以各种名目从户部调了五十万余两白银。
太子府的用度与之相比,可就算得上相当节俭了,除了正常用度,并无其他,看着大殿地上唯唯诺诺的肥大版儿子,兴帝的心有些微妙的变化。
汉王经常收受臣下的进贡和礼物,培植私下势力,兴帝其实一直是知情的。
只不过汉王非常肖似过去的他,让他难免多些偏爱。
另一方面,他又想在成年的儿子之间保持微妙的平衡,让他们互相辖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不想任何一方做大成勢,因此他对汉王的所作所为其实是纵容的,以便让他来制衡太子。
为此,他甚至罔顾一部分大臣弹劾汉王的折子。
“户部是怎么办事的?拨款的事不是一直是你们负责的吗?不该拨的银子是怎么拨出去的?怎么到这时候才报上来?徐老抠,你成日价管着朕的花销用度,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兴帝看着徐老抠,先发制人的问道。
兴帝是恼火的,好个徐老抠!
这些东西早不呈上来晚不呈上来,非得等着他骂了太子,夸了汉王赈灾辛苦之后才给他拿上来,这不是啪啪打他脸吗?偏他自诩是个明君,不能出昏招,只好忍,其实他好想把徐老抠吊起来抽顿鞭子,他娘的,马上起家的兴帝瞅着徐老抠又来气了。
徐老抠是多少年的老部下了,马上给了兴帝一个台阶下:“启禀陛下,这是臣的失职,偌大一个户部,确有监管不到位之处,有些事也是最近查到,是一个主事假借微臣的名义行事,将银子拨了出去。
请陛下治臣御下不严之罪。”
兴帝哼了一声,他可不信徐老抠才知道这些事,这老头子坏得很,不知道在等着什么合适的时机呢?兴帝有些踌躇,如今的状况到底该怎样解决?汉王虽有错,可南方治水及赈灾的事最近频频传来捷报,二儿子还在外边忙着,总不好在这时候把他召回来申饬吧!
他眼睛往阶下看去,瞧见了半路折回的江北然,见他一直没表态,想着江北然曾与汉王同在军中作战,或有袍泽之情,能为汉王说几句话。
便问道:“征北将军,朕把西路军调拨给你,如今西路军情况如何?”
西路军原在汉王麾下,追随汉王多年,兴帝其实也在有意逐步缩小汉王的兵权,便找了借口把西路军一半军队拨给了江北然管辖。
一般将领制不住悍勇傲然的西路军,江北然在战场上有股子狠劲,兴帝觉得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
他这么说其实想提醒江北然,西路军这么好用,其实是汉王一手带出来的,想让他在军事作战对敌的角度给汉王不显山不露水的说上几句好话。
“陛下,西路军本是隶属于汉王殿下的悍勇之师,临时换帅,自有不服之人,如今都已制服,无需多虑。
不过末将倒是从驻守北方的守将那边得到了点消息。”
兴帝:“……”
他挑眉,冷冷清清看着明显有后话的江北然:这小子到底打算说什么?“是关于军粮的事!”
江北然说完,抬头看了兴帝一眼,果然兴帝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北伐是兴帝的执念,军粮则是征战中的重中之重,若军粮出了问题,只怕他的所有苦心筹划会亲眼看着它成空。
“陛下您知道,我朝商人要想获得盐引贩盐,须得把粮食运到边境诸军方可换到盐引。
据我所知,近两个月几批运到北方用于与乌荊国备战的粮草的运送出了问题,没到北部守军那里,至于去了何处,臣命人去追查了,目前从少许线索来看,那几批粮草被人偷运到南方的可能性极大!”
兴帝:“……”
群臣:“……”
南方?南方什么事能用的到那几批粮草?群臣几乎直接猜到了答案。
难道是去南方的汉王利用自己的手下截了胡,把原本运到北方前线的粮草运到南方用于赈灾了?可是兴帝已经给他拨了十万两白银了!
那笔银子呢?!
只怕已经转入到汉王的私库了罢!
大臣们如是想。
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众人手里有权,多少都有为自己谋私利的,可汉王借着兴帝的宠爱和纵容,委实够得上明目张胆了,这吃相难看了!
北伐是兴帝心心念念最重要的事,具有最大优先级,江北然所说的事成了兴帝下决断的最后一根稻草!
…………………………近两个多月,京城最流行的有三个新闻,一个是汉王身边只允许留五千亲军,并被当今圣上勒令即日起,尽快赶往封地,非诏不得入京。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