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犁看着他,心里不由软了,道:“你这傻子!
有什么后悔的?我自己的事,还作不得主了?既跟着我了,你便只管放心。”
贺言春便点头,道:“好,我放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巷子口,贺言春虽舍不得方犁回去,却更舍不得他走太远,便停下了,道:“你回去罢,我这就走了。”
方犁便看着他道:“那你上马走罢,天快黑了,路上多加小心。”
贺言春跨上马,提着缰绳把他看着,道:“你先回,我看你回去了,我再走。”
方犁点点头,转身往家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时,就见贺言春还骑在马上看他,眼神又甜蜜又忧伤。
他不由停住脚,想了想又走回去,站在马边道:“你低下头来,我有句要紧话儿跟你说。”
贺言春忙俯下身凑过来,方犁轻声笑了笑,勾着他脖子,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道:“好了,说完了,快回去罢。”
贺言春抬着头,怔怔地看他,脑子里空荡荡一片,心里却如同飞出几百只云雀来,叽叽喳喳叫着,扑愣着翅膀欢快地飞到云霄上去了。
直到方犁看不见了,他才摸了摸脸,熏熏然、飘飘然地骑在马上,如同醉汉般往家里走,一路上糊里糊涂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到家、怎么进到的。
后来仆人伺候他洗手吃饭时,帕子敷在脸上,他才觉得嘴里有些异样,要了盏水漱了漱口,就见吐出来许多小蚊蚋。
--原来他一路都咧着嘴笑,晚间蚊蚋多,都撞进他嘴里也不知道。
然后他又稀里糊涂去吃饭,吃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阿娘兄长等人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只盼着能早点回房,好让他独自一人呆着。
偏偏石头许久不见他,亲近得很,一定要晚上挨他睡。
贺言春只得允了。
叔侄两个躺在榻上,一个喋喋不休地讲近来学里的事,一个眼望着帐顶傻笑发呆。
石头心情十分激动,嘴都说得干了,这才意识到小叔有些不对劲儿,听他说什么都嗯呀啊呀的。
他有些生气,转过身看着贺言春道:“小叔,我跟你说话儿呢,你笑什么啊!”
贺言春看了看他,心不在焉地道:“我没笑啊。”
石头更生气了,道:“你还没笑!
你嘴咧着呢!”
贺言春又望帐顶,道:“哦,你讲得好笑嘛。”
石头恨恨地拿背对着他,道:“我刚说的哪里好笑?你都不好好听!”
贺言春忙安抚道:“好好好,你再讲一讲,这回我好好听!”
石头这才转过身来,抱怨道:“真是闹不懂你!
你怎么去南营一趟,就变这样了?”
贺言春轻轻拍着他,心里却在想,是啊,小石头,你当然不懂,毕竟你又没有心上人!
如梦令
贺言春天不亮就醒了。
他怀揣着巨大的甜蜜,撑得快要飘起来,既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饮食。
头天夜里睁着眼到四更天气,第二天早起,依旧是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他在榻上躺不住,早早爬起来洗漱了,拿着斗蓬往马厩里走,在院子里看见了正在扫地的老仆,便笑着招呼道:“王伯,早啊!”
老仆没想到平日里不爱吭声的小郎会主动跟自己说话,忙躬身道:“小郎,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贺言春道:“是啊,早起遛马去。”
老仆道:“哎哟,天儿这么冷,让小子们牵着走走就好了,小郎何必亲自去!”
贺言春心想,大清早的,谁希罕叫小子们去遛马?又没有心上人等着他们!
他得意洋洋地摆摆手,道:“阿娘起来了,您跟她讲一声,就说我出去了。”
一边说,一边依旧往马厩里去了。
他骑了马,腾云驾雾地往方家走,及至到了,那边也才开门。
伙计小鼓见到他,吃了一惊,道:“贺小郎,今日怎么这么早?”
贺言春笑道:“是啊,早起叫三郎遛马去。”
小鼓道:“三郎只怕还未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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