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看越觉得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十分可笑,把平板朝下按在沙袋里,叹了一口气。
鬼切站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央,甚至能感受到周围人身上传来的皮肤热度,他戴着一个鬼面具,以防万一,还戴了一顶白色的短短假发,换了一副隐形眼镜,口腔里还藏着一个变声器,他的那套睡衣已经换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亮晶晶的夸张装束,颜色鲜艳,看了令人眼瞎,紧紧地绷在身上,似乎根本不知道符合人体工学的裁剪是什么意思——这是记者给他的衣服,并告诉过他在这样的场合穿得太正常才是不正常,不过效果确实很好:他现在在酒馆的负一层,成功地混进了一群穿得奇形怪状的人当中,他跟记者在一起,假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身边的每个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显得兴高采烈,空气里弥漫着酒精的臭味,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时时仔细地摸摸下巴与面具的边缘,看自己是否有露出什么马脚,一边回想着栗山的嘱咐:你会看到一个跟你一样戴着鬼面具,身材高高——喏,这么高,比你高半个头的人,当乐队开始奏那首《飞越疯狂城市》时,你就走上去跟他说:“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后他会回答你“可能我们真的认识呢”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乐队引走,开始摇头晃脑鬼吼鬼叫时,我朋友就有足够的时间把你的面部信息扫描进系统里不过你得注意别弄错了人,那场合人多繁杂,别错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乐队来了!
他们登场了!”
房间中央忽然有人指着舞台大叫。
“让开,让开,我看不见了!”
“抓住机会。”
栗山悄声地说,随后,混着人流的方向汇集过去。
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聚光打在舞台上的四个人身上,舞台变成了最低洼的所在,所有人都往台边拥过去,像蝗虫一样地聚集在他们身边。
《飞越疯狂城市》的歌声一起,整个场地都陷入了狂欢之中,声波震得地板都在颤动,鬼切踮起脚来,越过一层层黑压压的兴奋人头,来回地扫视着——如果如记者所说是那么个高个子,一定很显眼,他在哪儿呢他在人群的外沿发现了那个人,他身材高挑,戴着的鬼面具和自己一模一样,让鬼切确信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的原因是,他和自己一样,都站得离舞台中心很远,身边没有鬼切闻到源赖光身上浓重的酒味,他知道源赖光向来会有意识地克制饮酒——按他的说法,过量的酒精会使人头脑变笨、精神软弱,但按目前他的模样来看,他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理智的界限。
酒馆地下一层,空气不够流通,喝多了的人拥抱着在沙发上亲热,也不管面具底下男是女,是丑是美,反正谁都认不出谁,人太多,把空气都加热起来,空调开了像是没开,低层里的音乐震破耳膜,只有这一小片地方仿佛成了沉默的真空,他穿着奇装异服,从头到脚地伪装起来,就像舞台剧里的丑角。
——不知为何,鬼切相当确信,这是一次巧合的相见,和过去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所有事一样,都是命运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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