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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泽宁方才在御花园酣畅淋漓泄恨一通,无比快意,此刻全身而退,指尖微微颤抖,指甲内的血迹已被吸允干净,皮肤苍白。
他头枕软垫,再无一丝力气,没骨头似的歪斜窝着,勉强抬袖掩面,遮挡难以自控的轻慢冷笑,闭上眼睛,耳畔回响长公主痛苦绝望、断断续续的呜咽呛咳——
半个时辰前,戌时末,夜色如墨。
家宴散席。
皇子们照例各送各娘,而后各回各家,三三两两成群结伴。
“哥,你上回给的稻草编织的蝈蝈笼子真有意思,我塞进鸟笼给画眉耍了。”
二公主亲密挨着兄长,嘀嘀咕咕说悄悄话。
“是吗?”
五皇子英俊潇洒,八面玲珑,乐呵呵道:“明明是蝈蝈笼,画眉怎钻得进去?三妹妹说,你二姐是不是哄我的?”
三公主很喜欢周到细致的爱笑五哥。
她被点了名,顺理成章轻声答:“五哥,二姐并没有哄你。
那画眉儿虽然钻不进去,可它喜欢玩啊,绕着蝈蝈笼蹦蹦跳跳的。”
“哈哈哈~”
五皇子朗笑,一把泥金泼墨扇长年不离手,“啪”
的一拍掌心,愉快道:“还是二位妹妹细心!
倒叫我开了眼界,原来画眉居然喜欢蝈蝈笼。
哎,八弟,你瞧瞧,小姑娘家多有趣儿。”
赵泽宁笑吟吟,欣然赞同:“正是,闻所未闻。
改天我也得弄几个蝈蝈笼试试。”
“可不嘛!”
五皇子快走几步,探头,对生母庄妃说:“母妃,儿子下回入宫时,定多带些蝈蝈笼来,给您寝殿外廊下的一溜儿画眉黄莺玩耍。”
庄妃大气端庄,温婉秀丽,她柔声道:“听你们说的,本宫也有些好奇,但不宜带得太多,万一入后宫被扣查询问,看你如何解释。”
二公主笑哈哈,上前挽住娘亲胳膊,促狭对胞兄说:“看你如何解释!
到时可别供出我们来。”
“好哇!
我费心给你带新奇小东西解闷,你就是这样待兄长的?”
五皇子佯怒,举起扇子作势要打。
“哎呀,母妃快看,我哥打人啦。”
二公主与兄长相处得极好,她娇呼,非但不躲,反而伸手抢夺扇子。
“谁打你了?谁敢打金枝玉叶?”
五皇子玩心大起,一把扇子将妹妹逗得团团转。
庄妃眉毛也没动一下,缓步返回栖霞宫,柔声阻止:“不许胡闹,看外人见了笑话。”
眼前母子三个的天伦欢乐,依旧与八皇子兄妹无关。
——倘若王昭仪身体健康,她也能出席家宴,散席后会被一双儿女簇拥回凝翠阁。
但,王昭仪精神失常,得了疯病,被软禁冷宫,她的女儿寄养庄妃膝下,儿子只能送妹妹回栖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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