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芝此刻穿着华服站在人群中,亦愁闷着这桩事,在她看来,沈璇是这个府里除了彩珠外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她性格极善,待她亲如姐妹,也曾在闺中密谈时告诉过她自己与工部裴侍郎家的二公子私定终身之事。
沈芝知道,沈璇此番,是抱着必死之心了,可她不想让沈璇这般善良的人死去,她须得再找机会说动她。
沈芝正想着,送聘礼的仪仗队就到了,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的张公公,黑幞头,红袍衫,仰着圆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众人行完礼后,张公公便扯着细嗓开始报聘礼。
紧接着,侍卫们便将一个个的红木箱子抬了进来,整整齐齐地摞在院子里。
张公公一边报,一边翻着手中的小黄册,半盏茶后,嗓子都喊累了,却还未报完。
身后的小太监察言观色地给他递上茶杯,张公公斜着眼睛睨了那小太监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喝了一口,而后继续报起来。
因他未走,侯府众人只好恭恭敬敬地垂首立着,一个个心怀各异,眼观鼻鼻观心。
到了最后,装聘礼的箱子几乎摆满了一整个庭院,彼时,府中所有的姑娘无不开始羡慕起沈璇来,谁也想到,这雍州王竟然如此阔绰,下了这么多聘礼给未来的王妃,但是一想到那雍州王曾经的骇人事迹,一个个又悄悄地在心中打退了堂鼓。
张公公报完聘礼后,与明远侯沈朗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站在院内的人群开始走动起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看来看去,在那一箱箱稀奇珍贵的聘礼旁驻足观看,议论纷纷,惊羡不已。
其中眼红地连手中帕子都快攥断了的,就要数沈敏了。
她看着满院琳琅满目的聘礼,心中翻腾起的气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滚沸一般。
在她看来,这场纳征于她而言简直就是一次奇耻大辱。
想当初,永定侯府向她们家下聘时,送来的箱子统共加起来也不满半条回廊,规制与今日相比,矮了一大截,且里面的东西都是些寻常人家下聘时所见的黄白之物,一件稀奇物件也训不出来,要知道,永定侯府在长安是出了名的豪门望族,如此下聘,足可见其不上心。
也不知他永定侯府是有意还是无心,在聘礼上如此敷衍,让她一下子脸面全无。
而如今这沈璇这一场,自然会让大家又想起了当日永定侯府对她寒酸下聘的一幕,一时间,几个平日受过她欺负的姐妹便开始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压着嗓子对她讽言讥诮起来。
“诶诶诶,你们记不记得二姐姐纳征那会的样子?”
众人以袖掩唇笑起来:“我看呀,与今日的规制比,恐怕不及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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