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巴利诺发现这点的时候工人们正打算把钢琴搬走,而在阿尔巴利诺本人的素描本上,对未来这个阳光房的设计至少已经画了三个版本的稿子,无不包含纤细优雅的绿植、颜色素淡的布艺沙发和那架三角钢琴。
所以他当然只能赶紧冲过去阻止他们——赫斯塔尔在他招呼工人们放过钢琴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眼神足以叫法律专业的实习生、陪审团和连环杀人案受害者一起痛哭流涕,但是阿尔巴利诺才不吃那一套呢。
当时钢琴上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之前拥有这栋房子的老太太也根本没弹过几次。
阿尔巴利诺伸出手在钢琴琴键上随手按了两下,钢琴发出几个刺耳的音节来。
阿尔巴利诺本人对乐器一窍不通,但是光看那个音节响起来的时候赫斯塔尔眉毛的那一跳,就知道这钢琴的音色绝对已经糟糕至极。
“这个,”
阿尔巴利诺把手从琴键上拿开,问道,“调一下音还能弹吧?”
“你随便。”
——赫斯塔尔当时这样回答,也没说到底是把钢琴留在阳光房里随便、还是找人来给钢琴调音随便。
从此之后他们就再没提过这事,仿佛阳光房里的这个庞然大物只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
阿尔巴利诺确实在赫斯塔尔上班的某天找来的调音师,除了调音之外,那架钢琴被换掉了两条已经断掉的琴弦,然后阿尔巴利诺就又把这音色重新变得和谐悦耳的乐器埋葬回了玻璃房坟墓里,并没有对赫斯塔尔提起一个字。
他会承认自己确实感觉到好奇,好奇赫斯塔尔曾为唱诗班伴奏的那几个年头,好奇他在肯塔基的教堂里学习钢琴的日子,好奇他为什么会选择用钢琴弦把死者吊在教堂的穹顶下面——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他,选择之间细微的差别又带来了什么截然不同的后果。
但是他已经学会不再开口,因为这是维持一段比创造者和艺术品更加漫长、比爱情和婚姻更加步履维艰的关系的诀窍。
诚然赫斯塔尔已经踏过那条血河,但是也不意味着他已经对过去的一切事情可以轻易地诉诸语言。
如果说阿尔巴利诺从夏娜·巴克斯身上学到了什么宝贵的品质,那就是“耐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